来到菱角家时，他见菱角家的窗已经黑了。想叫门，转而思量，天这么晚了，人家已经熄灯睡了，非亲非故的，一个大老爷儿们的敲人家孤儿寡母的门算怎么回事？

河蛟大声擂着菱角家的院门："啊！婶！快开门！菱角！快开门啊！决啦！"

河蛟了村后却没有往自己的家赶，而是直接来在菱角家的院墙外——他烈地预到：今夜，护庄堰很可能要事！他想提醒菱角一声，门要半开着，千万别睡得太死！

十年前的那场灾难，使河蛟对洪有着与生俱来的格外的。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母亲虽知女儿喜的是河蛟，却自作主张，和山虎的母亲两人一合计，便请了媒人、下了聘礼，把菱角许给了自己的外甥山虎。

其实，大堰年年修，年年加固，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决了。在这之前，几年里，雨都比今年下得大，下得久，大堰都没有过大事儿。

当菱角知娘把自己许给山虎而不是河蛟后，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把山虎家的聘礼扔得满地都是，还说娘若不把山虎家的亲事退掉，她最终的结局不是河就是上吊！

河蛟问："你饿不饿？"

正在犹豫着，忽听一阵喧响，河蛟一惊，往南一看，就见漆黑的夜空下，村南面的堰堤那边，明明晃晃的一片白光，伴着轰轰隆隆的响声，朝村里漫了过了。

山虎抱着膀说："不大饿，就是有一冷。"

说话间，已经涌到了脚下。

可是，他今年，今晚，河蛟突然到心内有些说不的慌和恐惧：菱角不会，大堰一旦决，一旦漫过护庄堰，菱角想开门只怕都来不及了。

此时，村里早已是大人叫小孩儿哭的了。

这时，已经开始漫到了膝盖。

那天，凑巧河蛟在堰上看，才算逃得一命…

菱角打小没了爹，菱角娘只有这一个独生女儿，娘儿俩一直相依为命。娘见一向温顺的闺女在自己的婚事上竟是如此执拗，非河蛟不嫁，实在到意外。生怕再，把闺女什么意外来，不得已，这才派媒人又把山虎家的聘礼送了回去。

这时，河蛟和山虎等一丁壮都被派到堰上，值守护堰。

河蛟全哆嗦着，急忙把自己上挂的大葫芦和蓑衣系在娘俩儿的上。

河蛟说："我有饿了，要不我回家拿些饼咸菜来。今夜只怕咱们得在这儿守一夜了。我顺便给你捎件衣裳来。"

同一村里，更乐意亲上加亲。

河蛟是个孤儿，他的爹娘十年前被一场大泡塌了屋砸死的。

如果是几亩地几的争执，山虎想，自己是决不会和河蛟哥争的。

这晚，他人在护庄堰上，瞅着堰外的越涨越，不知何故，突然有些心惊起来。

河蛟和山虎原本一对要好的兄弟，为了这桩婚事，彼此已经不说话了。虽说山虎心里也清楚，菱角喜的人是河蛟，可是，山虎也非常喜菱角。而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菱角娘又是自己的表姨，两家又是正明公德的通过媒人，下了婚书和聘礼的，岂肯放手？

山虎见河蛟主动找自己说话，也望望天，又望望大堰说："唉！但愿龙王爷保佑吧。"其实，凭心而论，他觉得自己有一对不起河蛟的觉。毕竟，人家俩是自己相好的。可是，他心下就是舍不得菱角…

谁知，山虎把已经换好的婚书揣在怀里，是不肯退还。不仅如此，山虎家又格外加了许多的聘礼，并且派人冒着大雨，又给送了回来。还带了话：三媒六证定下的亲，无是无非的，想要退婚没那么容易。等到天放晴路能走时，大家到县衙里听听老爷的判定，才能算数。

河蛟打小就极好，他扶着娘俩儿，一面划着，一面推着菱角娘儿俩，想把菱角娘儿俩推到没有不易冲蹋的村东拐弯那一段堰上。是往北冲的，那面的大堰格外宽厚，又不迎势，一时半会儿的不会被冲塌，应该能逃得一时

山虎看着自己的脚说："嗯。你去吧。"

不好！溃堤啦！

河蛟披着蓑衣，光着脚，一路趟着泥，一路哗啦哗啦地回了村。

菱角娘没了主意。正好，赶上这几天一直下雨，庄外的洪见着一个劲地往上涨，村的路没淹在洪里了。

事情也只能搁在那儿了。

他来到山虎跟前，望了望天，主动搭腔说："雨怎么还不停？"

菱角和娘打开屋门又打开院门时，已经淹到了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