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此时亲自由一边几上取出一个皮囊,笑着递与燕青道:“这水还热着呢,外出人没有多大讲究,小伙子你凑和着先喝一点吧!”
燕青忙双手接过,口中道:“不敢劳动大人…”
这位兵部尚书哈哈一笑道:“老夫虽身为尚书,可是一生一世最讨厌这些虚名虚势,余老弟!你就不要太客气,我们还要同途共话一番呢!”
燕青忙道:“是!是!”陆尚书此时又递过了一个杯子,燕青只有接过,自己酌上了一杯,一气饮了个尽,这才觉出竟是上好参汁,如此一连喝了三满杯,那位陆尚书和他孙儿小俊,只是直直地盯着他看,燕青喝完了,恭敬的把水囊和杯子递上,陆尚书一面接过,却笑了笑道:“小兄弟!你得的什么病?要不要紧,我随身还有些却寒发汗的良药,不知你是否能用上?”
燕青俊脸微红道:“谢谢大人,不用了,小可病已经好了,只是如今虚弱些罢了,只略为歇歇也就痊愈了。”
陆尚书微微一笑,遂点了点头,又把一旁的书本子拿起,就灯看了起来。
燕青也觉得心中一松,偶一偏头,却见那小俊,正自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像似什么怪物也似的,燕青这一看他,他却又由不住红着脸,把头转向一旁去了,燕青此时细一打量,这祖孙二人,无不正气凛然,只是如此深夜,这位兵部尚书携带幼孙,这么轻车简从的。由苗疆仆仆风尘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这可真令人想不透了…同时他们胆子也实在太大了。
须知那时马客盗贼遍处皆是,这位陆尚书如此轻车简从,万一有一个失着,那可是后果不堪设想…
燕青这么想着,不由又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愈是看不出一丝兆朕。
他不由心中暗笑道:“我又何必替人家操这份闲心,如此深夜,这位陆尚书便衣夜行,自然是有要紧事,再看那位罗赞,身手极为不凡,这位陆尚书既有此人保护,自然也就放心了!我又何必多想什么!”
想着也就暂时把眼睛闭上,车行如风,这一路因路面平稳,车行更是其快如矢,只听见二马得得蹄声,已不知驰出多远了!
老尚书放下了手中书本,叹了声道:“如此疾赶,到天明大概也就入川了!”
燕青忙问道:“老大人此行欲奔何方?”
老尚书微微一笑道:“自然是返京师,不过入川尚要小停些时日,顺便考察一下蜀中军风…”
燕青默默点了点头道:“老大人蜀中可有亲眷么?”
这位尚书点了点头,笑道:“有的!”
遂用手一指小俊道:“他父亲现职四川学台,老夫把这孩子交给他,也算交了差了,哈哈!”
说着哈哈大笑了几声。
燕青不由也笑了笑,老尚书眨了眨眼,对燕青道:“小伙子!你一个人到苗疆来做什么?看你样子不像是一个做买卖的人呀!”
燕青恭敬的道:“小可不是买卖人,来苗疆只是为找…找一个人而已…”
他脸上不由黯然变色,这位陆大人平日阅人众矣,此时只一看眼前这年轻人,已知他心中隐有极大忧伤,不由浓眉皱道:“那朋友找到了没有?”
燕青不禁心中一酸,苦笑了笑道:“大人不必细究,小可实有难言之痛,一言难尽…今后这一生,小可也只有狼迹风尘,再也不…”
说着泪光晶晶,在他那双星目之中,滚来滚去,老尚书口中“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遂不再多问,可是一双眸子,却盯在燕青身上,半天才笑了笑道:“小朋友!你是遇到了爱情方面的纠纷了是吧?”
燕青想不到这老尚书如此厉害,居然一眼就把自己心事看穿了。
当时不由一惊,禁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一时俊脸通红,又摇头又点头,形态至为尴尬。
老尚书目睹此状,更是愈发的明了了,不由宏声大笑道:“怎么样,我这双眼睛还不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