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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碧的声音在轻轻对着门说话:“花姨,这位相公我给带来啦…”
心蕊噙着泪,哑着声说道:“好吧,你下去。”
她说着自己拉开了门,顿时她就怔住了。
门前站立着一白衣少年,肤色微黑,目光如炬,背后斜背着一似铲状,闪闪发光的兵刃,满面风尘之色,只是他不是万斯同,甚至于花蕊可以断定,生平绝未见过此人一面,这是第一次。
她那一颗紧悬的心,顿时就松下了。
这人初见心蕊,似颇惊对方貌姿,微微惊怔了一下,遂又恢复原态。
他双手抱拳,弯身道:“在下郭潜,花小姐你好!”心蕊目光一扫他身后的小碧,小丫环立刻迅速退下,然后她才含笑道:“郭相公请进。”
郭潜一双大眼,骨碌碌在心蕊身上转了一周,心忖:我万大哥,果然好眼光,似此佳人,真乃我生平仅见。
想着连道打扰,遂落座。
心蕊怀着一腔蹊跷,客套道:“郭相公用茶!”
郭潜一笑,朗声道:“我是直性人,不擅拐弯,花小姐与我尚系初见,这么吧,我就自我介绍一番吧。”
心蕊浅笑不语,郭潜遂说道:“万斯同是我结义兄弟,情同骨肉,小弟今日来访,系受他所托,来看看花小姐,并代他问安…”
心蕊脸色一红,遂淡淡笑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更不是外人了!”
郭潜喝了一口茶,笑道:“好茶!”又道:“好说!”
心蕊这时甚为狐疑,当下慢吞吞问:“斯同何时可来呢?”
郭潜忽然张大了嘴,半天才长叹了一声,他一面低下头来。虎目中竟流下了两行泪来。
心蕊心中一动,忙问道:“郭相公有何伤心事?这是为何?莫非…”
郭潜以掌把泪痕擦干,遂苦笑道:“我那万大哥,只怕今生再也不会来见花小姐了…”
心蕊不禁心中一松,似喜又忧,她颤声问道:“这是为了什么呢?他…”
郭潜遂探手人怀,摸出一函双手送上,心蕊匆匆接过,又看了郭潜一眼,却见他这时竟把身子转过一边,心中不禁动了一动,遂把信拆开。
却见是一封短函,其上写道:
“心蕊吾妹:兄因自惭形秽,前与妹婚约之说,愧不能实现,吾妹关爱之情,今生怕无以报之矣!
今行将远去,天各一方,后会无期,感妹思忖,又空山独守,长日聊赖,特托郭潜前往探望,潜弟秉性耿忠,技击精湛,妹可厚待之,并望深交,如有任何差遣,潜弟当不至见却也!
临书倥偬,涕泪交流,念昔日之情,妹当不至见罪吧?尚乞万勿伤心,随时自重!
此颂
清吉
兄斯同顿首”
花心蕊看完了这封信,一时真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之感,由信中看来,斯同似有难言之隐,并自解婚约,这倒是出乎心蕊意料。
望着这封信,她微微发起愣来,按说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她们女孩子家,怪也就怪在这里,宁可她丢掉你,却不愿你丢弃她。
这封信带给了她无比的愤怒,可是她并不十分现在脸上,只是冷冷地一笑道:“原来是这样,其实这也没有什么。”
郭潜微微愣了一下,才慢吞吞地道:“大哥所患之疾,恕我不便相告,他记念姑娘恩情,却未曾一日离口…”
说着又长叹了一声道:“只叹造化弄人,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花小姐,你还是要想开些才是!”心蕊方自冷笑一声,却把到口的话忍住了,心说:如今难得他自动如此,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
她想着有意做出一副戚哀之态,慢慢低下头,内心却正有说不出的喜悦。
她本以为今后无面目再见斯同,却想不到对方竟是自解婚约,虽说心中有些被辱的感觉,但总算一块石头落了地,不禁暗暗庆幸不已。
郭潜生性耿直,还真以为对方是伤感此情,不禁长叹了一声道:“姑娘不要伤心,这也是想不到的事…在下来此不便多打扰,这就告辞了。”
在人家伤心的时候,最好的劝慰方法是避开,郭潜很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即时请辞,心蕊默默无言地看了他一眼,她不敢说话,因为她外表的悲哀和内在的欣悦,实在是一个极强烈的对比,她只要一开口,就难免会露出马脚。
受友人之托,一力照顾心蕊的郭潜,他实在想多安慰她几句,便道:“如有何事请尽管吩咐,我定尽力效劳,以谢知己所托!”
心蕊忙摇手道:“没有,没有。”
郭潜微微笑了笑,点头道:“我受斯同兄所托,今后当时常不离姑娘左右,以尽保护之责!”
说着已步出院中,心蕊闻言不由吓得顿时站住了,郭潜并没看见她这种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