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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10/10)

巨熊不支,倒下去了。可是谭啸却不敢大意,生恐稍歇之后,把以前所学的步法忘了。

他扶在铁栅上稍事喘息,就忆着方才的步子,前前后后地踏动了起来,似如此停停练练,不知不觉间天已见晓,他终于不支地倒地睡着了。

当火烈的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他才苏醒了过来,四周的空气仍是那么的静。

那只熊仍和过去一样,伸着舌头,在添着铁栏,一双黑亮亮的眸子,睁视着谭啸,在它的感觉里,可能想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一个“人”会有着和自己一般的命运呢?

中午时分,小跛子戚道易又来了,他为这一人一熊带来了食物,谭啸得以大吃了一顿,把送来的一瓦罐饭和菜汤一扫而光。

小跛子戚道易在一边看得直翻眼皮,心说这小子八成是饿疯了吧?他偷拿了三个馍想给谭啸,可是却被谭啸再次拒绝了。

简单的日子,一晃眼已是十天过去了。

这十天来,就连谭啸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他每天三次随着巨熊起舞学步,不知不觉间,已把那种怪异的步子,学了个烂熟。

子午二时的冰雹寒威,已使他丝毫不觉其冷,寒流来时,他只学着那熊的样子。久之,他竟发现出,那种姿态,是一种焙炼先天元阳劲炁的绝妙法门,他自这熊身上所得到的好处,竟是自己昔日梦寐所求不到的。

这一夜,当寒流过后,谭啸正紧闭双目,在运行着气机内功的当儿,耳中似乎听到了一些响声,当目光睁开时,他发现了一个奇迹!

原来就在洞栅前三丈左右,雪山老人身着一袭白衣,正在棵松树尖梢迎风而立。

他那满头的乱发,肥大的衣衫,在月光之下,看来真如同是一个魔鬼似的。

起初,他只是由树尖飘身而下,又纵身而上,如此来回如穿梭一般,像是在练习着一种轻功,谭啸注意到他的扭腰点足,细微到几乎不可觉察的地步。尤其是偌大的身子,落在那松梢之尖,竟连颤抖一下都没有,只这普通的一个动作,已足令谭啸瞠目结舌了。

老人来回穿越了一阵,忽然解下了肩上的葫芦,对口畅饮了几口,就手把葫芦向一边一丢,手舞足蹈地高歌起来。

他唱的是: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会付与疏狂,曾批给露支风敕,屡上留云借日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那沙哑的歌声,令四山都起了回音。谭啸不禁为之色变,走遍江湖,他真没见过这么豪迈的老人,一时禁不住脱口叫了声:

“好!”老人高歌方毕,闻声偏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忽地狂笑了一声:

“少年,你可知我方才所歌何名?为何人所作?”

谭啸点首道:“朱希真这一首‘鹧鸪天’,经老先生如此一歌,真有神仙风趣,弟子拜眼不尽!”

老人呵呵笑道:“谭啸,老夫真考你不住了,你再听来!”

老人边说,边以手掌击节,又高歌起来,他那破锣似的嗓子,放出悲壮的歌声:

“家在东湖潮上头,别来***为谁留,落霞孤骛齐飞处,南浦西山相对愁。

真了了,好休休,莫教辜负菊花秋,浮云富贵何须羡?画饼声名肯狼求!”

谭啸在他唱第二段时,亦击节附之。一歌方毕,谭啸笑道:“前辈,这是石孝友‘全谷遗音’中的名作,是也不是?”

老人怔了一怔,倏地晃身,白影闪处,已立在铁栅门前。

他伸出一掌,往栅门上锁链一扭,门锁遂开,朗笑了一声:

“小朋友你出来,且学我的黑鹰掌。这是你天大的造化,错过今夜,你今生再也休想!”

谭啸不由一时惊喜不止,遂见老人说完这话之后,身形如风车似地旋了出去。

可真应了“身似旋风”那句话,身形往地上一落,正是悬崖边沿。

这狂傲半醉的老人,狂声笑道:“小子,你注意了,看清老夫这生平不传之秘。”

他口中这么说着,忽地展开了身法,一时之间,但见白影起伏如田陌之骛,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时而引颈投足,时而腾身分腕,随着他口中狂啸怪笑之声,整个峰岭都似乎为之震动了。

惊愕的谭啸,早已纵身而出,他展开身形,随着老人的身形跑着、跳着、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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