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若是定要到沈家庄去瞧瞧,小人就赔姑娘走一趟吧!”
萧十一郎正独自在喝闷酒。
他也想喝醉算了,奇怪的是,他偏偏总是喝不醉。
这几天来,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已变了一个人了。
变得很可笑。
他本来是个很豪爽、很风趣、很洒脱的人;但这几天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婆婆妈妈、别别扭扭。
“我为什么不爽爽快快地告诉她,沈家庄已成一片瓦砾?我为什么定要瞒住她,她受不受刺激,与我又有何关系?”
萧十一郎冷笑着,又喝下一杯酒。
“我与她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多管她的闲事,自讨没趣?”
沈义一来,萧十一郎就知道他一定已被小公子收买了;沈家庄既已被焚,他怎么还能接沈璧君“回去”呢?
萧十一郎没有解释,是因为生怕沈璧君再也受不了这打击!这几天来,她所受的打击确已非人所能担当得了的。
他怕沈璧君会发疯。
“我如此对她,她至少也该稍微信任我些才是…她既然一点也不信任我,我又何必关心她?”
萧十一郎觉得自己实在犯不着,他决定以后再也不管她的事,也免得被人冤枉,也免得讴气。
听到外面的马车声,他知道店伙毕竟还是将沈璧君送走了。
他立刻又担心起来:“小公子必定还在暗中窥伺。知道她一个人走,绝对放不过她的!”
萧十一郎忍不住站了起来,却又慢慢地坐了下去!
“我说过再也不管她的事,为何替她担心?连她的丈夫都不关心她,我又何必多事?我算什么东西?”
“只不过,她的确醉了,说的话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醉人说的话,醒来时必定会后悔的,也该原谅她才是。”
“我就算再救她一次,她也许还是认为我另有企图,另有目的,等她知道我就是萧十一郎时,我的好心更要全变为恶意了。”
“可是,救人救到底!我既已救了她两次,为何不能再多救她一次?我怎能眼看着她落到小公子那种人的手上?”
萧十一郎一杯杯喝着闷酒,心里充满了矛盾。
他的心从来也没有这么乱过。
到最后,他才下了决心!
“无论她对我怎样,我都不能不救她!”
他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迎面一阵冷风吹过,他只觉心中一阵热意上涌,忍不住引吭高歌起来。嘹亮的歌声,震得四面的窗子都“格格”发响。
一扇扇窗子都打开了,露出了一张张既惊奇、又愤怒的脸,用惺松的睡眼,瞪着萧十一郎。
有的人甚至已在大骂,:“这人一定是个酒鬼!疯子!”
萧十一郎不但不在乎,反而觉得很可笑。
因为他知道自己既不是酒鬼,更不是疯子。
“只要我胸中坦荡,别人就算将我当疯子又如何?只要我做得对,又何必管别人心里的想法?”
马车走得很急。
破旧的马车,走在崎岖不平的石子路上,颠动得就像是艘暴风雨中的船。沈璧君却在车厢中睡着了。
她梦见那眼晴大大的年轻人正在对着她哭,又对着她笑;笑得那么可恨,她恨透了,恨不得一刀刺入他的胸膛。
等她一刀刺进之后,这人竟忽然变成了连城璧!
血,泉水般的血,不停地从连城璧身上流了出来!流得那么多,将他自己的人都淹没了,只露出一个头,一双眼睛。
这双眼睛瞪着沈璧君,看来是那么悲伤、那么痛苦…
沈璧君也分不清这究竟是连城璧的眼睛,还是那年轻人的眼睛。
她怕极了,想叫又叫不出。
她的人似也渐渐要被血水淹没。
血很冷,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