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张整上接了过来，奉与符。符挥手让樊五等人下去，然后展信而阅。张整在边上歪着看，却是姚苌手笔，想是托冯翊郡守转达的。他自述从前叛逆纯是迫不得已，下但盼能歼灭鲜卑立功自赎。然后细细写了燕军的驻防行动习，以及他的计划。最后说他有把握拖住韩延盖两军，而乞秦军长安，一举击杀慕容冲。话倒是说得很好听：“陛下养鲜卑极，而鲜卑负陛下至切，臣特留此獠与陛下手刃，略纾陛下雷霆之怒，稍表臣尊奉之心也。”

他想了一会，便去求见王嘉，将事情说了，：“请长测一测此行凶吉。”王嘉微笑：“待中大人不过是想让小去劝天王休要城罢了，即非诚心，所测自然无用。”张整听得他一语破自已心思，不由赧颜。王嘉见他窘迫，叹息一声：“也罢，人昨观星象，天王此去似无大碍。”听王嘉这么说，张整多少安心些，便辞。

敢往里想符的心思。总算等樊五说完，张整上命他们行礼下去，樊五却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从怀里抖抖的掏一封信来，：“这是郡守让草民带与天王的密信，草民险些忘了。”

符脑里浮姚苌狡诈的神，他此时正在某窃笑吧，可是那又怎样？符从鞍上提起自已的长矛，矛浑以镔铁所铸，握在手中直如一段冰，可是他的手熟悉而留恋的在上面抚过，突然间，如同

当初慕容冲长安时，长安城中粮秣兵还不象下这般困窘，也有不少人力主城寻战。只是因为燕兵兵力胜过长安护军禁军，因此半数将领都觉得以守为上。侯得些时日，别兵来援，鲜卑师老无功，自然容易击败。孰知自淝一战后，谢玄下彭城，刘牢之伐兗州，慕容垂困邺城，吕光拥兵西域，竟是四吃，再也没有一个率兵勤王的。虽有仇池公杨定等人遣使来过，可从仇池到长安，路途断绝，也是至今未至，不知下落如何。如此一来，拖得愈久秦军士气愈低迷，也确不是办法。

是日大雪彻夜未竭，至平明时分，长安城外瑞雪无边无际的伸展去，掩去了田亩沟壑，与苍茫的天空浑成一。三万余骑分作三军平行在如此广邈的原野上，只如一只鸿爪不经意划过留下的爪痕般微渺。在城中闷了半年的骑士们见景不由怀大畅，直放声啸歌。可在他们走了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依旧只见到洁净无暇的雪地时，却不由得慢慢肃然起来。如此死寂的世界，真的是三辅，是关中，是繁庶的帝都脚下么？

当暮四合，唯有雪光指路时，符见到仇班渠躺在前方一箭之地，蜿蜒如一冰丝搓的长鞭。他在渠边勒骑，两三里开外，有火光闪烁，烧红了他已麻木的睛。

符将信一在掌心，漠然笑：“姚苌这人，最放得下架，难得他竟还肯这谄语。”张整急：“陛下切不可轻举妄动，当与朝中文武细细商议，姚苌他绝无好心！”“这朕自然知，”符不动声地：“可是再困守城中的话，便是一丝指望也没有了。”张整听这话，也不由默然。

一座又一座的村堡，一片又一片倒塌的房舍，在雪下还能隐约看廓，而那些嬉闹的孩童、倚门笑的老人、忙着拍尽孩上雪屑的妇人、聚谈明年收成的汉们现在何呢？他们消失得如此彻底，让将士们不由想到，此时他们脚下，也不知踏着多少尸骨。

“便是全无时机，朕也会城一战，”符站起来，：“如今竟有此机会，如何能放过。”“可这一战吉凶难测！”“喔？”符挑眉问：“你竟以为朕会败给那个白虏小儿么？”“自然不是，”张整急：“可姚苌定是想坐收渔利！”“他肯定是想坐怍渔利的，”符昂首一笑：“可也未必就由得了他！”张整不便再谏，只能闷声退下。

探回报，与先前得到的消息无误，正是慕容冲亲率军队在攻打仇班堡。仇班堡是三十盟堡中最大一座，也是盟主所在。慕容冲曾攻过数次，均未得手。符不由再度想起了姚苌的话“臣当留偏师佯攻新平，自率一军赴安定。慕容冲觑新平已久，得知此讯定会遣手下大将来攻新平，此时慕容冲兵力己散，陛下定能一战而胜。”

符与诸臣商议后，便定下由太守城，符亲率左将军窦冲前禁将军李辨等击。符晖上次大败，符觉失望，因此不肯用他。他跪求殿外，诸将相劝，符方才允他领数千步卒为后援。当下让粮仓敞开，由兵将们饱餐一顿。诸兵勇困在城中多日，早已是不耐烦了，得知要去杀白虏倒是个个兴奋莫名，无一怯战。符夜巡营中，见军心可用，心中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