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娘已从人群中站起，兀自大张着嘴，带着婆娑泪，失魂落魄般地哽咽：“囡儿…娘来了…”她家的男人也是瞪大双，喃喃：“伢弟…我的命*…”

那是一位清癯老者，白须飘飘而面带微笑。不知他从何而来，适才竟然没有察觉。不过，他怀中抱着的一对娃娃却并不陌生，那正是村里郭槐家的闺女与幼…

虎眨着双，有些茫然。

山内才有动，顿时又燕雀无声。是啊，年年都要给河神上供，今岁到郭槐家。而他那两个孩乃是送给河神的祭品，如今被送回来，岂不是坏了祖宗的规矩，定要惹来灾祸的！

“你说呢…”

那老者犹自震怒，正要继续训斥，闻言不由一怔，竭力睁开浑浊的双，诧异：“你…你是谁…”

虎一缩脑袋，顿时不吭声了。

山内，挤着一两百位山民，不是妇孺老幼，还是青壮，皆愁眉不展。还有妇人的泣声，使得这风雨更添几分凄清惨淡。

妇人畏惧，泣声断续渐止。她旁坐守着一个壮年男，低着唉声叹气。

林一来到山的千丈之外，并未落下形，而是抱着孩静静伫立在风雨之中。老龙与虎随后而至，跟着打量着山内的一切。

林一的周法力笼罩，已将所有的动静屏蔽在外。其怀里的两个孩只觉得意，一对儿安静不动。他有般地又：“生死的无奈，难免令人惶恐而敬畏。绝望的困守，又总是让人祈求天的公允。而每当我等步窘境而难以摆脱之际，又何尝不是如此？血淋淋的代价之后，有时候并不能改变什么。愚昧？也是一卑微的执着吧…”

漫天的雨雾中，有笑声响起：“哈哈！那帮凡人真是有趣，宁肯相信鬼神，也不相信自己…”

山内的众人皆在聆听着长辈的教诲，全然不晓外的情形。

虎没了淋雨的兴致，周闪过光芒，砰然炸起一层雾，瞬间已是上下清。而他却是不耐烦地骂：“这帮下贱的凡人，真他娘的愚昧不堪！就该将那老不死的东西扔河里…”

那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形容枯槁，两只已是浑浊不清，却兀自端坐，很是德望重的模样。他伸手扶着脏兮兮的白须，轻咳一声，接着教训：“每岁雨季，都少不得一番祭祀。只待河神收了供奉，自会云消雨霁。此乃祖上的规矩，不可违背…”

山内忽而一静，众人皆瞠目怔怔而不知所措。

“老大的神仙又是谁？”

“咳咳…”与之同时，人群中突然响起急切的轻咳声，接着便是一通怒斥：“放肆…真是放肆！是谁接回了两个娃娃，将神灵又置于何地？此乃大不敬…大不敬！是要殃及全村的…是要祸及阖族的…”

山之内，那老者已带跪了下去，拜：“诚所至，神灵显圣；上谕降临，不敢有违…”

“囡儿…伢弟…”

老龙无意多事，只作旁观。

林一将两个孩轻轻放下。伢弟已从睡梦中醒转，才走两步，蹒跚倒地，随即被勉力扶了起来。许是见到了熟悉的面孔，小人儿禁不住在“咯咯”发笑。而囡儿更是欣喜难耐，急声呼唤：“娘…爹…”

林一看向众人，迎来一双双质疑、戒备、怨恨的光。他暗暗摇了摇，随即手扶长须，不容置疑：“从今往后，再不得祭祀供奉。断山村迁五百里，择山林地安家落！”

林一苦笑：“对于两个娃娃来说，族中的长者便是不容违背的天。而你我同样遭遇着禁锢与枷锁，只是在不断的抗争与打破罢了…”他不再慨，形一闪，便已落在了山之内。当其散去护法力，怀中的囡儿清脆声：“娘…”

便于此时，人群中有老者厉声：“囡儿家的婆娘莫再伤悲，惹怒了河神，必将殃及族人…”

有人意味长：“每个人的心，都住着一位神仙…”

老龙想了想，声：“老大！你愈发的悲天悯人，只是可惜了两个娃娃…”

不过少顷，人群中响起婆娘的惊呼声。她认得自家的孩，却恍如梦幻而难以置信。

林一不再答话，上忽而涌五彩光芒，袍袖衣袂无风飞扬，继而脚下有云雾氤氲而生，随即整个人已是冉冉升起，接着又声震四方：“不尊号令，阖族俱灭！”言罢，他足踏祥云，缓缓飞离山。而不过眨之间，其人影已消失不见。随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河神伯伯…那是河神伯伯…”

林一传声：“林某来自凡间，也是俗人一个…”

那才要冲来的婆娘与男人，也猛然愣在原地。只有两个小人儿在相互搀扶着，歪歪斜斜，且满脸的喜，期待着爹娘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