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在空中化一个大圈，抬手放几电弧将追至脚下的路劈散，嘴里叫：“既然如此，我叫你一声野狗，敢不敢应？”

好一声嘲讽，十三郎自己都觉得无趣，逃命中愤怒叫：“堂堂大修，佛门僧，至于这么小气。”

以修士斗法的雷霆万钧动辄决生死而论，这一战打的时间已不算短，但除刚开始吓人一外，余者有些无聊。

两声响自和尚嘴里，因鼻腔堵略有些稽，周围观战的人除血舞外却齐齐为之一震，目散神情迷惑，躯摇摇坠。直到语音消尽和尚再爆佛门狮吼，那些人才自迷失中醒来，神情剧变。

和尚神情不变，说：“贪、痴、嗔三戒，王样样不缺，大方不得。”

逃窜中的十三郎然还能回话，微讽说：“超度可不是王该的事，大师好没理。”

喝声中，八指先生急速掠空的形突然停顿，仿佛受到某召唤、被无形之力拉拽一样靠近到和尚边;其神情偶尔挣扎，和尚随即开顿喝，不断重复两个字。

似她这级数，纵然不是前来，也无需手，只是随随便便坐在那里，周围的人便不能当其不存在，哪怕是和尚。

“咚！”“铛！”

十三郎无可奈何，说：“好吧，你是山君第几？这个总不能不应。”

唤醒不是醒，沉睡也不是睡，十三郎在睡与醒中挣扎，迷失与回悟中徘徊，终如星坠大地，倦鸟归落屋巢一样跌海，平卧于和尚脚下。

一

十三郎大怒，叫：“好个无耻秃驴。”

“这又是何苦。”

佛音慈悲，连孽障二字也着一丝仁悯意，不像责骂，反像是规劝。八指先生固然顽，和尚也未用全力;此刻的他有小恙，周围群修因山君之名而蠢蠢动，其中数人足以让和尚为之警惕，不能不防范。更重要的是，场内还有一位态度不明的血舞王，由不得和尚不为之分心。

十三郎说：“你我。”

他听十三郎的不甘，无奈，还有些张与气;和尚境界超，佛空明，自能分辨其真伪。八指先生作镇定，但已掩饰不住疲态，虽勉力支撑，又能撑得了多久。

和尚微微一笑，苦而不悲的脸上透着几分满意，徐徐说：“佛在心中，称呼只为表象;王佛，和尚乞丐，不值得计较。”

和尚神情悲苦，目光怜悯，随手翻一只金光闪耀的环，摇叹息：“沉沦孽障，当受终伐于无间，王超度一”

在场外尚且如此，十三郎正面承受佛音，又该何光景？

“醒来！醒来！醒一”

“或许，这就是那个孽障的算计。”和尚一路尾随十三郎的影，内心有些懊恼。他相信十三郎此时已接近用全力，之前对血舞王不拒不迎，为的多半就是牵扯自己。因和尚并未与血舞达成什么协议，假如被她看到机会，难说不会横刀。

和尚不为所动，捻的手由一只变为两只，路陡然间扩散成海。放看去，和尚好似矗立海的万丈老树，给人天立地的觉;十三郎则像一只反被鲜追逐的蝴蝶，纵急速飞掠，能够活动的空间却越来越小，渐趋绝境。海内诵唱之声大盛，冥冥中似有千万人跟喝，并有洪钟大吕与之相和。无数声线汇聚起来，再不似之前那样耳方能蚀人心智，而是如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自下往上包裹成桃，成一颗外佛心。

“鞭尸！”

语音突顿，下方十三郎忽然睁开了，还朝他笑了笑。疲惫但不失清亮的，清朗令和尚厌憎的笑，两排整齐的白牙。

“这又是何苦。”

和尚淡淡说：“王不明白，你因何认定此事。”

不敢全力以赴，最大的手段也要留下，和尚的实力充其量只发挥六七成，已得八指先生上天无路，地无门。

“晨钟暮鼓，孽障，还不醒来！”

和尚再度慨，追击中徐徐说：“能逃而不逃，说明你还想寻找机会反击。把那些兽鬼雾通通放来，王一起超度。

和尚想了想，回应：“你我。”

和尚惋声叹息，说：“好一条野狗。”

这话太无聊，和尚懒得理他，捻指的速度却更急。路如屈蛇伸颈般陡然弹，十三郎顿时手忙脚，一路大呼小叫亡命奔逃，狼狈到无可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