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

第三十章ˇ

大家都没说话，我拍膝起shen，转首向吴什请教dao：“吴大人，敢问同一支枪she1chu的两颗铅弹与不同枪支分别she1chu的两颗铅弹可有方法鉴别？”

在康熙shen边熏染培养chu来的人，哪一个不能听弦知音，吴什yan睛一亮，显已明白我话中意思。

十八阿哥奇dao：“小年子，你说什么？你说这两颗铅弹都是十四阿哥打chu去的？可是…你们都只装了一次枪啊？”

我挑chu两块半指甲盖大小、形状也差不多的弹片置于掌心，掂了一掂，走到十八阿哥shen前半蹲跪下，指点给他看：“十八阿哥，你瞧这两片弹壳有什么区别？”

十八阿哥垂yan仔细比了比，dao：“额附师父教过我！如果是一颗铅弹爆裂不可能同时有两片这样大碎片，这两片弹壳分别是属于两颗铅弹上的！”

“不错，”策凌接dao“不同的枪支，其使用时间长短、是否连续she1击、清洗枪筒的方法以及是否更换过受损bu件，都可能导致该枪支发she1的铅弹轨dao发生细微变化，而同一支枪发she1的任何一颗铅弹都可反映chu相同的磨损痕迹，但不同的枪即使在相同的发she1qiang度下也会有各自不同的弹dao，加上所产生的后座力有区别，所以不同的枪分别she1chu的两颗铅弹和用同一支枪she1chu的两颗铅弹，前者一定不同，后者一定相同，只要放在火上一烤即可。”

十八阿哥一把抓去我掌中弹片，叫dao：“好玩儿，今儿晚上我就要烤烤看，一样不一样！”

策凌笑着补充dao：“烤火只是一个法子，还有一个聪明法子，十八阿哥要不要听？”

十八阿哥yan珠一转，正巧看到我解下斜挂在shen上的铅弹带的动作，喜动颜sedao：“我知dao！一条铅弹带装有三十颗铅弹，数数十四阿哥的铅弹带里到底还剩下多少铅弹，不就能知dao他是否当真只发两枪就she1chu了三颗铅弹？”

“好！”一直观察我们发言的康熙至此方笑赞dao“策凌把朕的十八阿哥教得好！小小年纪就有这份急智，难得！十八阿哥，你别忙，不用叫十四阿哥倒铅弹带给你zuo数学，朕告诉你，刚才十四阿哥和小年比枪之际，十四阿哥的确一次放了两颗铅弹hua入枪膛，这zhong压双弹的技巧还是前年从西班牙传入，至今就火qi营的统领也没几个真正练会，十四阿哥会这个，都是前年朕带阿哥们chusai巡幸时，他和十三阿哥两个自打见大阿哥演示一番后便大为倾羡，缠住大阿哥，足足hua了一月功夫才ruan磨ying泡学来的。你别看他zuo得手快，一到上手如何添加引药火药分量、如何舂实火药和弹wan等等分寸极难把握，想练成，不仅要稳准狠，还得冒险。”

十八阿哥听了，想一想，扬首看向策凌，dao：“额附师父你会吗？”

周围诸阿哥见策凌居然也有老脸一红的时候，不由都发起笑来，策凌嘟囔半天也没憋chu一个字来，又瞪了我一yan，我暗笑：是你公报私仇害我在先，来而不往非礼也，何况我也不算有心，鬼晓得你会不会压双弹？

其实我起先也并非十分吃准十四阿哥是否真的一枪就发了两颗铅弹，但八阿哥说话提醒了我，让我想起去年刚回京那次在码tou边驿馆被四阿哥罚跪了一夜，后来下半夜十三阿哥带了夜宵过来找我说话，同我天南海北扯了一通。

因十三阿哥是带兵阿哥，颇跟我说到军营里的逸事笑话，我模糊记得他提过火qi营有个小兵不自量力偷学什么一枪压双弹的本事，结果弄致满脸黑tou发竖衣服焦，在伤兵营躺了一晚后ying说醒来看到自己坐在释迦mo尼shen边，当时听了可没把我给笑残喽，没想到不经意间听过的事竟然在此刻派到用场。

事实上康熙告诉十八阿哥的还算轻的了，一枪压双弹的高难度要远超于此，若非今日亲yan所见，我怎会想到十四阿哥跟我比试竟然还会用到这一招？

今日就算我侥幸she1中了鹿：鹿shen上有两个弹孔，到时一验伤，十四阿哥的弹孔里同时有两颗铅弹，我只有一颗，他胜；鹿shen上有三个弹孔，两近一远，也是他胜。

不guan我she1中不中，十四阿哥都已立于不败之地。

而退一步讲，即使十四阿哥万一装枪慢过我一点，说起来他是一枪压双弹，那么输的还是我。

本来十四阿哥是没可能败给十八阿哥的徒弟的，但这zhong小事也慎密算计如斯，可见其xing格一斑。

不过我既然尝过四阿哥手段滋味，十四阿哥再zuo什么，我也不会太gan奇怪，反之，他若不是这样人，当初入gong选秀又怎会公然chu面跟四阿哥抢我？

有的人，天生好胜；更有的人，不惜两败俱伤，也不能让别人胜。

只怕这两类人，到tou来都忘了自己当初是为什么而争，只是为个“争”字而争罢了。

——咱们比一场！

——好！来！

——你输了又怎样？

——我不会输。你输了，你就…

“砰”！

睡梦中，我被突然迸发的火枪声惊醒，一下从床上弹tiao坐起。

帐内人声、脚步声luan作一团，仿佛还有人在外扯嗓高叫：“护驾！护驾！”

我捂住心口，只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可以看清梦中和我对话那人的样貌，我在跟谁说“咱们比一场”？为什么白天十四阿哥说过的话我会在梦中自己把这句话又重复一遍？照理那个人应该是十四阿哥，但怎么我虽看不清脸，他给我的那zhonggan觉却很像八阿哥？

下午我和十四阿哥比完火枪不久，康熙便带众人回营。

白日还好，一到夜里吃过饭，我就渐觉xiong疼手酸，悄悄跟十八阿哥告了假，躲回侧帐角落长帷后自己床铺躺下歇息，因心里不定，辗转反侧多时方才入眠，不想此时又被枪声惊醒，就好像有人闯入对着我心口开了一枪似的，神魂不定，突然想起现在不知什么时辰，十八阿哥又回帐没有，急忙踢被下地穿衣，一回tou，却赫然发现十八阿哥睡在我床上靠里位置，此时业已醒转，正横躺在那里用rou乎乎手背rou着yan睛。

到了木兰后，十八阿哥的夜游症仍时有发作，每于睡梦中突然惊起，或下床走几圈启门而chu，或跌仆于某chu1依然沉睡夜里，第二天却全不知dao。

此事康熙在山庄就已知情，也前后叫数名扈从资shen御医给他诊过脉，均称其she2红苔黄，脉弦数，详审脉相，似为火热内扰，致使神魂不安而失守的征侯。

只说十八阿哥tou一次离gong远行，不惯外tou，心藏神，肝藏魂，今心肝受邪，神魂不安，故致夜游症发生，治当清心镇肝，安神定魂，予朱砂磁朱wan治之，早晚各吞服一次，每服三十wan，服完二料wan剂，其病当瘳。

夜游症除服药外，还讲究夜间静养，就如许叔微《普济本事方》云“平人肝不受邪，故卧则魂归于肝，神静而得寐。今肝有邪，魂不得归，是以卧则魂扬若离ti也。”十八阿哥xing情偏野，每日随驾围猎所见不少血腥杀戮，到底孩童，心思不定，夜间自然多梦易惊，而康熙既带他chu来，又不肯放过给他锻炼机会，这一来二去的就苦了我们这些跟十八阿哥的下面人，为了让小祖宗好好入睡，恨不得一日三烧香，晨昏三叩首。

后来不知怎样摸索chu十八阿哥睡前若先在我这躺躺玩会儿，再回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