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讶然抬看他，我听到我自己的声音，可那完全不像我的：“什么？”

我在里听过，十四阿哥于康熙四十五年九月到康熙四十六年八月期间，和四阿哥、十三阿哥一样都在京外办差，而年玉莹是康熙四十五年

十八阿哥本跟在方公公后，帐帘已经打起一半，正往里走，这个角度虽看不到策凌尊容，但我一瞟见八阿哥也在里面，更止住脚步，同十八阿哥告退一声，往后闪人，十八阿哥是伶俐人，知我避讳，只一笑摆手，便自去看好戏。

我还真没见过策凌没胡的样，想想有趣，又问：“他胡全给烧完了？”

十八阿哥听得又惊又笑，下床扯我手：“走，瞅瞅去！”

“你的动作，今天下午我看得很仔细，你装枪、击的动作和十四阿哥本就像是一个模里倒来！每个手势，每个神，完全一致，就连装引药前预先把铅弹在嘴里的习惯也一样！”

自我来到古代，我最清楚我没跟十四阿哥学过枪，但十三阿哥一提到年玉莹十四岁生日，也就是康熙四十五年那个时间段，我上就对起了一直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此光线不，愈显得他一双睛比天上的星光更亮。

我前剧黑，一晃，亏十三阿哥伸手扶住才没栽倒在地：

这时外叫“护驾”声已经停了，帐内脚步杂声也消停些，但我帷后这块床位是十八阿哥立过规矩的，不叫不得。

我听得傻掉，十三阿哥细审我面，半响才放平语气：“那年你十四岁生日之前，央我教你枪法，我不肯教，并不是因为四阿哥不准你学，而是真的太危险。我知你的一向是想什么便什么，但我没料到，你竟然真的去找十四阿哥教你？他也居然真的教会了你…他甚至为了你不惜用上一枪压双弹的法，原是他怕你输了没面，就想蒙混让别人认为你俩并列。”

我低着，耳边只听十三阿哥：“你几时跟十四阿哥学的枪法？——你还记得和他之间的事，对不对？”

十八阿哥翻坐起，对我展开小臂膀，咕哝：“小莹？我刚梦到你打枪走火了——”

帐那边又起了人声，我挂念着十八阿哥几时来，遂咽唾沫，涩：“外凉，我去叫人给十八阿哥送披风来。”

我侧耳听来不像真有刺客情形，因倾抱过十八阿哥，让他坐在床边下双，又跪地拾鞋给他穿上，扎束停当，十八阿哥才叫帷外侍传方公公来，问：“何事？”

我才要请安，他已一抬手，笑：“我跟你一样，被策凌赶来了。”说着，一掀外袍，在我侧就地坐下。

四阿哥不是迟早会知，他极可能是已经知了！

策凌宿帐挨十三阿哥帐，一拐弯便到。

帐内灯火煊亮，一帐，才觉晚风微凉，拂上来神亦为之一，北方天地辽阔，星垂，一望去，一弯浅浅月牙儿斜挂碧云天上，衬着星光，分外调。

十八阿哥熟门熟路带我过去，他宿帐外已都是人，问下来，几个阿哥和御医在里面，十八阿哥就拳掌要往里冲，谁知里策凌一听人报“十八阿哥到”便等不得拼命连声叫起来：“别放小年来！”惹得帐内诸阿哥一阵狂笑。

为防人看见闲话，我改坐为跪，膝行半步，又拉开一些距离，方笑：“额附赶十三阿哥来，就不怕十八阿哥揪他胡？”

隔了一会儿功夫，后传来脚步，我起先不在意，后来听是朝我来的，就扭首望了一下，来的却是十三阿哥。

我听他描述的有味，心里，恨不得立即扑去看个现行，但一想横竖明天白天也能见着，便算了。

这个时辰，康熙业早安置了，他派来看视策凌情况的几个侍卫正由鄂岱领着来去跟康熙回话，还有送他们的人，四下着明亮松油立地火炬，到闹烘烘的，我嫌吵得慌，绕到帐后背人稍暗捡块靠石净地儿抱膝坐下，在这里仍可听到策凌帐内隐隐传来的说话笑声，满语、蒙语都有，就少汉语，我听不什么名堂，只默默抬首仰视星空。

十三阿哥却笑：“他倒想，但人家策凌就剩那么宝贝胡儿，看得比命还重，哪肯给他碰？十四阿哥帮着老十八，正在里跟他混闹呢。”

方公公虽然只说策凌烧到了胡，我猜火星四溅之下他上肯定也会带到灼伤，里还不知怎样脱光涂药呢，有谁耐烦看？

由是生了不成文的规矩，每晚十八阿哥换了衣袜临睡前，总让方谙达、申嬷嬷两人抱他过来我这边，他或坐或躺我床上，我在床边挨着，陪他说话耍，见他开始打哈欠才再抱回去睡。

他顿一顿，又“你听我一句话，火枪不是你该玩的，皇阿玛已许了回京后让十四阿哥亲教十八阿哥枪法，我看现在十八阿哥也离不开你，皇阿玛又夸你胆大心细，很能照应到十八阿哥，到时必要派你在旁护持，你万万记着不要再动心思学十四阿哥的一枪压双弹，策凌就是前例，他若不是今儿见十四阿哥了这一手，晚上自个儿跑到营后靶场偷练，也不会闹到现在这田地，好在没大事，皇阿玛又对他宽容，就惊了驾也不见得如何责他，你却不同，你跟十四阿哥学枪的事四阿哥迟早会知，他——小莹，你怎么了？”

话音未落，十三阿哥却一下拖住我手，我手腕被他攥住，反抖了一抖，心狂不止。

十八阿哥武，而兄弟中，大阿哥太严肃，是以他一向同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亲厚，十三、十四两人别的事上不投契，但都待十八阿哥亲厚，策凌此人上了战场固然令人闻风变，但他自小在内廷养大，私下里风趣好玩得很，年纪又和十三阿哥相近，所以这段日来，他往往和这几个阿哥混一，玩笑不拘，我是见惯的，才有此一说。

连日来这般，也都由十二阿哥私下禀明康熙过了明路的，我也不觉什么，但今晚我已睡下了，不晓得十八阿哥如何又爬我床上来，竟睡作一，这还了得？

十三阿哥说完就看着我，我亦一时想不到话说，面面相视了一回，不觉有些尴尬。

“没烧完，”十三阿哥一面说一面又笑“到底他是带兵打仗的人，最有经验的，火枪一爆，他立时撤手护住要害，万幸他上伤倒不重，就是好好一大胡或给烧焦或被卷、长短不一的刺楞在那里，先儿鄂岱来一看，笑得跌脚，说他可不是活脱像里那个蕃蛮画师郎世宁？明儿皇上见着一定给他逗乐。”

方公公刚探听完消息回来，奔的满面是汗，打手回：“主安心，没有大事，是和硕额附策凌台吉大人在营后靶场练枪不慎走火，并未伤到人，只可惜一髯被烧损了。”

好在细看之下，十八阿哥所着袍褂俱全，连睡衣也未更替，嘴角更挂着零星碎屑，想来是他回帐后先来看我，见我睡了就摒退下人，自己爬上床偷吃我藏在枕边的饽饽，这事他常的，不过从前都是我故意装睡逗他玩儿，不像这次是真的睡死过去。

床上睡，当晚就再不受惊的，这虽不成章法，总好过搅得人通宵不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