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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断腕(七)
忽必烈静静地听着不忽木所诉说的,民生zhongzhong艰辛与官员贪污的zhongzhong手段,脸se渐渐发白,shenti也跟着慢慢颤抖起来。在青年时代,他曾经因为指摘大汗shen边近臣贪污而受到责罚,所以立誓要建立一个相对‘干净’的蒙古帝国。南征时,宋朝官员贪污的诸般hua巧,也常常成为他与诸将酒后的笑料,大伙当年俱认为权臣如此贪婪之国不亡,简直是没有天理。而现在,他一手缔造的蒙元帝国,却比任何一个国家更黑暗,跟着他的官员也更无耻。这冷冰冰却铁一般的事实,如何不让他震惊,让他gan到绝望!
“官员上任,要收上任礼。调职,要收送行钱。官吏升堂,百姓要给相关差役人辛苦费,叫“常例钱”原告一方要付钱,叫“贲发钱”被告也要付钱,叫“公事钱。”收了钱,叫“得手”收不到钱叫“晦气”调到好地方当官叫“好地分”留在大城市里叫“好巢窟。”上司来巡视,要送车ma费,如果要想一级级升官,哪级不得sai给上司万八千的。而送给上司这些钱,过后都得在百姓shen上捞回来。阿合ma大人还下令地方官员,不得干涉转运使的事情。那些转运使们,每年有税额在shen,收多了有奖励和提成,收不到就要受罚。臣那里的转运使张大人,不忍盘剥百姓邀功,今年秋天只好挂了印逃走了。臣快ma去追,他居然对臣说,如果臣再bi1他,他就自杀!”不忽木不看忽必烈脸se,自顾自说着。“寻常百姓忙活一年下来,非但没盈余,最后反而欠了官府一pigu债,需要卖儿卖女来偿还。他们活不下去,自然就企盼着有人来解救。才不guan来的人是谁,自南方还是北方来!”(酒徒注:蒙古官收钱的特有名词见于史书,非酒徒杜撰)
想想当年大汗对自己的训斥,想想弟弟阿里不哥临死前对大元帝国的嘲弄,忽必烈gan到有一把刀,直直地tong在自己心口。一块快肌rou鼓起来,撑开了布袍,标志xing的鼻子,也拧到了耳朵边上。
呼图特穆尔知dao事情不妙,赶jin给不忽木使颜se,示意他不要再给大汗火上浇油。谁知dao不忽木却突然抱定了以死相谏的决心,肆无忌惮地叫嚷dao:“国事糜烂如此,像臣这样一心为国的官员,吃不起饭,也穿不起完整衣服。但阿合ma大人却有无数田产,家里每年都要新盖库房藏银子。老婆取了五百多个,比历代大汗都要多。大元朝都被他们这伙人掏空了,只剩下一个骨tou架子。所以文天祥才能成事,所以各地百姓才纷纷造反。臣请陛下下旨杀阿合ma,抄没其家产充军资,以平北方之luan!”(史实,阿合ma有妻五十,妾侍四百余。是名符其实的zhongma)
“好,好!”忽必烈接连说了几个好字,手指关节握得咯咯作响。呼图特穆尔yuchu言相劝,又不知dao此刻该说些什么。心中只盼着天快些黑下来,尽早结束这不该有的“入白。”可天se却偏偏不肯黑,shen秋的冷风从泡子面上拂过,带着无尽寒意直向人脖领子里边钻。
不忽木话说完了,直shen,整顿衣冠。如释重负般呼xi了几口新鲜空气,等着忽必烈chu1置自己。过了好一会儿,却不见忽必烈发作,偷yan看去,只见皇帝陛下瞬间如老了十几岁一般,一步一挪地,向泡子边的石tou凳子上蹒跚。
“陛下,小心秋凉!”呼图特穆尔赶jin冲上去,和太监们一起扶住忽必烈。
“不妨事,朕还没衰弱到那zhong地步!”忽必烈一语双关地说dao。驱散众太监,然后点手把不忽木叫到近前,以平缓的语气说dao:“把你的奏折留下,你回去继续上任吧。朕从内库里拨几斤金子给你,奖励你今天对朕直言!”
“谢万岁!”不忽木赶jin谢赏,把奏折放到忽必烈手边。脚步却不肯挪动,看着忽必烈的yan睛,等着他的下文。
“难dao你今天非要bi1着朕杀了阿合ma么?”忽必烈疲倦地笑了笑,问dao。
“臣?”不忽木迟疑了一下,不知dao该如何回答。从皇帝赏赐自己这一点上来看,他应该接受了自己的谏言。但他留下奏折,却不采取行动,暧昧的举止的却隐隐让人gan到失望。
忽必烈知dao不忽木此刻在想什么,那神态,像极了年青时受到斥责的自己。笑了笑,低声问dao:“如果朕杀了阿合ma,你心中可有为国理财的合适人选?”
“这?”不忽木的回答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才勉qiang应dao:“汉臣中的卢世荣,畏兀儿人桑哥,据说都擅长理财!”
“他们二人像你一样清廉么?”忽必烈点点tou,继续问dao。
“他们二人?卢世荣因为贪污被革过职,桑哥大人也喜huan收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