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谈（上）

夕yang终于没入西南方的海中，天空上现chu蓝se和紫se的jiaorong。城中寂静一片，半点炊烟也无。

走chu县衙，赵瑜的心情yin郁无比。三十五ju尸ti排满了整座大堂，十五六个重伤员在寅宾馆中惨呼shenyin，而今日之战最大的功臣——张承业也刚刚咽下最后一口气。

‘伤亡近半呐！’赵瑜想着。如果把他这样还能勉qiang行动的轻伤员算进去，伤亡率其实已超过八成。而伤亡人数如此之多，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战术上的失误。如果不是一开始就拥有城防上的优势，如果不是张承业抢先点起报信的烽火，如果不是赵文在山口chu1指挥得当，这一仗他必输无疑。

今次参与奇袭的一百二十人，个个都是狼港寨中的jing1锐。一下损失了一半，对寨中战力的影响极大。不过赢了就是赢了，旁人只会看见赵家二郎百人夺城的光荣，却不会在意区区几十人的伤亡。

“只死了三十五个喽罗就换了一座县城，这买卖实在太划算了。”每个人都会这么说，而赵瑜——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长舒一口气，心中的郁结随着空中凝成的白雾一齐飘散，他蹒跚的向钟鼓楼走去。

钟鼓楼前，赵武向赵瑜、陈五汇报今日的战果。

低tou看着手上的单子，赵武念着：“南门城楼和西北山口的两chu1都收拾干净。总共发现九十三ju官军尸首，其中就有巡检肖白朗和两个都tou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副都tou，两名烽火台烽帅，七个虞侯、押官等小tou领。”

“你确定？”赵瑜问着，如果赵武说得是真的，那三姑寨领tou的几乎都在这里了。

赵武肯定dao：“俺找了三个土兵，让他们分开了辨认。每一个军tou的尸首都确认无误。”

赵瑜很满意，赞dao：“zuo得周全。继续说罢。”

赵武看看小单子，抬tou又dao：“完好的长枪二十七把，大斧…”

“等等！”赵瑜突然chu声打断，问dao：“伤兵呢？官军逃得那么急，应该没来得及把伤兵一起带走吧？”

“没有伤兵，”赵武摇摇tou。

陈五不信：“怎么可能没有？前面还看得有好些个。”

“原本也许有，但现在没有。”

“都杀了？！”赵瑜突然皱眉“谁让你们杀的！”

“兄弟们都杀红yan了，留不住手。”见赵瑜不快，赵武急忙辩解，他惴惴不安地问：“是不是俺哪里zuo错了？”

赵瑜叹了口气，dao：“算了，不怨你们。是我没知会到。”见陈五、赵武二人有些疑惑，他解释着：“那些土兵都是乡里乡亲，战时搏命那是没话可说，但战后一个活口不留，回到乡中见到亲戚邻里，面上怎生过得去。”

听得赵瑜这么一说，陈赵二人恍然。所谓土兵就是乡土之兵，都是在本地招募的。三姑寨的土兵就跟狼港寨的海盗一样，皆是昌国土生土长，两边的人有很多都能曲里拐弯攀上亲的。如果把他们赶尽杀绝的事传chu去，对狼港寨的名声殊为不利。

赵瑜又叹了口气，dao：“此事绝不可宣扬，让下面的兄弟都把嘴闭jin啰。还有，把土兵们的尸首都收敛好，明日请三叔念卷经，zuo个dao场，超度一下。无论如何，面子上一定要zuo得漂亮！”

两人低tou应dao：“诺！”

抬起tou，赵武小心地问dao：“二郎，那些官吏的首级都在城中挂着。是不是也要…”

“用不着！”赵瑜断然dao：“贪官污吏就算杀得再多，也只有人拍手叫好，没人会怪罪。多挂他们几天，等他们喂饱了乌鸦再放下来！”

“知dao了。”赵武dao。他停了停，见赵瑜没有其他吩咐，就又问dao：“二郎，这单子我还继续念？”

赵瑜抬tou看看天se，天狼星已在天ding闪耀，酉时将尽。“算了，剩下的明天再说。”

夜已shen，人未眠。

八角白纱罩笼着一座小烛台，昏黄的烛光透过薄纱勉qiang驱走半个房间的黑暗。借着这一点微光，赵瑜眯着yan吃力地在一本小册子上写着。

烛光摇曳，黑影也跟着在纸页上舞着。赵瑜jian持了半晌，终于还是放弃了。丢下mao笔，收起册子，rourou酸疼胀痛的yan睛，他又开始怀念起前世的玲琅满目的灯ju。白炽灯、荧光灯、节能灯，不论哪一zhong，都比标准一烛光的蜡烛要qiang！

护着tui上伤势，赵瑜慢慢站起shen，扶着桌案挪到窗边。伸手推开jin闭的窗子，冬夜的海风就卷了进来。这风冰冷shirun，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