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女儿女婿也不主张他这么，并多次要求他搬到城里去住，他的答复仍是那句话：“我就认这门！”

这位孤僻老人的所作所为确实令人啼笑皆非。但是当我们坐下来冷静地思考时，就会蓦然发觉边的一些人甚至包括自都在着一些类似西敬老汉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许这就叫个吧。就拿前的情形来说吧，时下刚刚降落了以来的第一场透雨，莫说庄稼人，就是在城里工作的们都会喜滋滋的。今天一大早，家家都在张罗着雨后要些什么，从哪一件事儿起。可是，现在坐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的鲍昭阗老师就不知认了哪“门”反正他对窗外的雨是烦恼透了，他甚至认为他所有的烦恼都是由窗外的雨带来的。此时此刻，他很想站在太下暴晒一阵。

忽然，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把夹在嘴里的半只香烟来，用力掐灭，然后卡在耳朵上。他像洗牌似的飞快地把尚未批改的一摞厚厚的作文本一本一本地另外摞起，当作文本现“鲍学智”三个字时，他的手突然停住了。接着他把这本作文捧在手里，激动得双手颤抖着。他又像是怕被风走或被人抢去似的，在贴了一阵。

激动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把作文本放在办公桌上，从第一页开始，一页一页地往后翻看。清丽娟秀并且略带有笔字笔意的欧小楷顿时像甘一样洗去他满脑的烦恼。字从始到终没有一丝错。仅就字而言，这个本莫说能作为学生临摹的范本，就连现有在校的所有教师都望尘莫及。鲍昭阗老师每次批阅这位学生的作文时，都要从第一页开始，逐页翻看。每次翻看，他都觉得自己不是在翻阅一

中的哪门邪？”

也不知过了多少这时光了，至少对岸上学的最大的娃娃从记事那天起，就看见这位老儿将这片围墙拆了又筑，筑了又拆，一年四季，天天如此。可笑的是，几十年过去了，在这片土地上既没有增加什么，也没有减少什么，依旧是从前的老样。过去有人问他为什么要这么，他不答理；问多了，他就回答一句话：“我就认这门！”

其实真正追溯起来，他的烦恼情绪并非来自窗外的雨，而是办公桌上的那摞厚厚的作文本。他已经批改过五篇了，很显然，这五篇文章自同一人之手。如果说它们之间还有儿差异的话，那也仅仅是在传抄过程中现的增字、减字、错别字以及标符号等方面的差异，再有那就是主人公的名字了，因为一位好社员不可能同时现在八个生产队里。最令他烦恼的就是，作文的题目明明叫《记一位好社员》，可他阅读了好半天，却始终不明白“好社员”究竟是谁？文章都是这样开的：“在光焰无际的**思想的光辉照耀下，在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战斗洗礼下，在…，广大贫下中农通过与阶级敌人行殊死的斗争，取得了社会主义建设的辉煌胜利，涌现的好人好事如雨后笋，举不胜举，如…”接下来便是某某社员带病冒雨抢收生产队里的庄稼，当病情发作，不能再持劳动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伟大领袖**的教导，于是浑又增添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直到任务全完成后才倒在劳动的现场。最后一段写今后怎样向先人学习等决心。这些文章千篇一律不说，还错别字连篇。更有甚者，一篇不足两页的作文居然现了红、兰、黑三颜的字迹，真是五八门！都六年级的学生了，这些问题都讲了一百遍了，连耳朵也该磨茧来了，可他们就是不记。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写一篇像样的作文呢？

就当时的情况来讲，自留地是政策绝不允许的。因此早就有人烈要求把这块地收归生产队了。然而这要求一次次地提，却又一次次地被大队否决。因为西敬老汉边只有一个女儿，女婿便是县革命委员会主任。他的女婿曾经为村里办过许多大事，至少村里每年所需的化都是凭借着他女婿的一纸字条购买的。

西敬老汉从来就不理会人们的议论，他仍然我行我素地整天地忙碌着。

他实在没心情再看下去了，他的情绪糟糕透了。他着一只“红灯”牌香烟（这烟当时还叫“一找”因为它只卖到九分钱），猛两，觉得还是非常气闷。他打开窗想换一下空气。一阵冷风夹着冰凉的雨滴迎面打来，烟灰飞了他一脸，他不禁打了个寒噤。他把窗狠狠地关上，然后回到原来的座位上，裹上的薄棉袄，低下一个劲儿地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