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部门的人呢。过去我一直以为,北京是大城市,北京人从小就生活在天子的脚下,他们肯定比小地方的人待人温和。结果不是那样。我跑了那么多的商店,还从来没看见过有哪个营业员是好脸的。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脸,就跟大爷大娘似的。咱跟他们打交道,那简直就是拿着**辣的脸硬往人家的屁股上靠。一提这个,我的气就不打一处出。不提它啦,喝酒。”
“那罗部长在跟前也不行?”一直沉默不语的昭懿也忍不住地提出一个问题。
“大哥。”鲍福把端在手里的酒杯又放下“实话告诉你吧,我这次去北京,连罗部长的影儿都没有见着。当然,我一点儿都不能怪罪人家,人家是中央领导嘛,忙啊,连家都没工夫回,哪还顾得上咱呀!饶这样,人家还专门为我安排了住处,还派人陪着我看电影、逛公园、买车票,咋说对咱都够一百成啊!咱回过头来想想,咱过去对人家是有恩呢,还是有情呢?咱不就是给人家送过一碗饭吗?这算哪码子事儿呀?咱得知情,不能硬拿着棒槌当针用,咱不能耽误人家的正事儿。即便是他的秘书,那也是为中央办事的呀!所以,他的秘书能陪着咱吃吃饭、看看电影、逛逛公园咱就很满足了,咱不能再麻烦人家别的了。”
“那罗部长的老婆和孩子对你咋样啊?”看来昭懿真想打破沙锅纹(问)到底了。
“大哥。”鲍福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这话我本来就不想说,既然你问了,那我只好说了,反正这里又没有外人。要说罗部长的老婆和孩子,那跟罗部长简直就不是一个天地所生。我到他们家里只去过一次,只见过他们一面。他老婆长得还可以,打扮得也很俏丽,就是对人太没礼貌。她一听说我是从乡下来的,半眼儿都不愿意多看我一下,说出话来更是没大没小,让你听起来就跟吃了个苍蝇似的;他的儿子活生生的一副少爷公子的模样。我简直就搞不明白,同样的家庭,同样的生活,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昭懿后悔不该问得太多,他忽然局促不安起来。
鲍福非常理解他,不想让他太尴尬,于是转移话题道:“两位大哥,兄弟提前给你们拜年了,咱们同干一杯。”刚要举杯,忽然道:“慢,我提个建议,这杯酒让小圣敬两位大爷。小圣,你跪在地上,向每个大爷敬一杯酒,并向他们表示,将来你无论混到什么地步,都不要忘记他们,你眼里可以没有我,但决不能没有他们。”
学智踌躇了一下,正要照办,昭任突然发话了:“鲍福,你看你,咋这么多道道儿?要跪你跪,别拿捏我侄子。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再精明也是一副跑江湖的嘴脸,做点儿小事儿还行,根本上不了大场面;我侄子就不同了,他再不言语也总像个能成就大事儿的苗子。不信咱走着瞧,别管社会兴啥,他混得都会比你强得多。这杯酒我喝了。”说完,一口喝干。
鲍福垂下头去,半天不说话,很难看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生气。
学智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走到昭懿跟前,正要下跪,昭懿急忙站立起来,拉住他的手:“爷们,使不得,使不得。我喝,我喝。”
昭懿激动之下,两只手都在发颤。一只手颤动着端起酒杯,使得杯里的酒洒了许多,另一只手颤动之下将夹在指头上的烟蒂掉在地上。
鲍福心有所动,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来。他走到里屋,拿来一个半新不旧约有两个粉笔盒大小的纸盒子,然后规规矩矩地放在昭懿面前:“大哥,过年哩,我要是送给你别的礼物,你肯定不收,这点儿碎东西你不会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