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不饶人,就像老师训斥学生那样训斥道:“多喝了几杯?这就是你的理由?我问你,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不想干就干脆拉倒,没人强迫你到这里来。你以为咱们是在做小儿游戏吗?这是在照相。咱们到底还讲不讲一点儿信用?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正在苦苦地等待着吗?人家的时间就那么不值钱?如果从今往后就这样拖拉下去,那咱们的照相馆还不如早早关门。你给我听好了,想干,你就得给我拿出个样子来。”
二华听了,顿时觉得矮了半截,尽管心里闷气,但不得不忍气吞声。
过了两天,又要出发。二华早早地起了床。当他来到鲍福的大门口时,太阳还没有出来。看见大门已经打开了,他便小心谨慎地走了进去。
鲍福好像还没有起床。他不敢去叫,随便找了个凳子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堂屋里隐隐传来鲍福两口子打情骂悄的声音。那声音时强时弱,时隐时现;时而被收音机里的音乐声覆盖着,时而又冲破那柔美的音乐声而清楚地扩散起来。再仔细听,那分明就是两人做*爱的声音。起初,桂晴的呻吟声就跟哼眠歌一样轻。随着动作的加快,那呻吟声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就高了起来。他们似乎觉得床上的空间还太小,很快椅子和凳子便倒了霉,它们发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在告诉人们它们的主人为了自己开心根本就不把它们当回事儿;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觉得里屋的空气太憋气,又转移到堂屋当门。他们从天不亮一直耍到太阳升起很高,足足耍了两个小时。
二华简直谗死了,他实在想象不出里面的这对鸳鸯到底达到怎样颠鸾倒凤如胶似漆的境界。他虽然是鳏夫,但也偷过女人。然而他何曾有这般工夫,他每次抽*动不过四五分钟,就一泄如注。他不知道鲍福使用的是什么魔法,他的心被调动得七上八下,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就这样,人家在床上耍,他就缩到窗户底下听;人家在当门耍,他就跑到门口去听。等人家耍完了,他的头还死死地抵在门扇上。
房门猛然被打开了。二华猝不及防,一头磕在当门的砖地上。他爬起来摸摸额头,一个鸡蛋大的疙瘩骤然突起。
“二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鲍福衣冠整齐地站在他的对面,冷冷地问。
他羞得无地自容:“你不是说,今天咱们要出发吗?”
“人家昨天就捎信儿来了,时间变了,改在明天了。”
二华一看没戏了,只好揉着烈烈作痛的额头一步步回家。
从那以后,二华步步为难:早来有早来的苦处,晚到有晚到顾虑。无论怎样用心,都做不周正。没过过久,他只好以“不好伺候”为由向文圭汝递上了自己的辞呈。
两位助手的结果,都在文圭汝的预料之中。文圭汝比谁都清楚,他们俩哪是鲍福的对手!现在文圭汝可以无所顾忌地实施他的核心计划了。
那天,鲍福从朋友家里回来得很晚,一进门就看见桂晴耷拉着脸,非常不高兴,于是打趣道:“瞧你,愁眉苦脸的,我回来了你还不高兴?”
“还说呢,都是你惹的。”
“谁信啊!我一天都没在家,咋会惹你呀?不要一遇到烦心的事儿就往我身上推。”
“今儿大队里通知我了,从明天起,把照相机搬到大队部去。另外洗相设施也要搬过去。”
“他妈的,又是文圭汝这个老混蛋搞的鬼,我早料到他会这样做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照相在哪里凑合都行,可洗相得用房子啊,他们哪来的房子?”
“我烦就烦在这里。他们说把骨灰室腾出来当洗相室。我听了就害怕。可他们却说现在大家都在破除迷信,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
“什么破除迷信!放他妈的狗屁。别说是一个妇道人家,就是把一个七尺大汉关在那里面,也会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不行,我找他们去。”说着,起身要走。
“别忙,他们还有话呢。他们说如果我真的害怕,就再派一个人给我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