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空来了?我猜着你准得有事儿。”
“大爷爷,瞧您说的,我没事儿就不能找您说说话吗?”
“哈哈哈…是这个理儿。爷们,说句心里话,我要是有一阵子见不到你还真想得慌哩。”
“这不正说明咱爷儿俩有缘分吗?”
“这话我爱听。要不,我弄两个菜,咱爷俩抿两口?”
“大爷爷,今儿我都喝了一天了,哪儿还有盛酒的地儿?改日到我家里去喝。”
“看来,你还是有事儿。”
“您还真猜着了。”鲍福忽然认真起来“是这样大爷爷,今儿我串了个朋友,虽然我跟这位朋友没有拜把子,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遮拦了。今儿朋友给我透了个信儿:他的老爹今年八十四岁,身体还硬朗着呢。可是最近老人家被火化这事儿闹得疯疯癫癫。老人家不知道哪辈子从谁那儿听到一种说法:人要是担心子孙不孝,怕死后葬礼办得不够风光,可以趁活着的时候把老亲少眷全都招来,就跟发大丧一样红红火火地热闹一场,该行礼的行礼,该摆供的摆供,该烧纸的烧纸。这样,他死后灵魂就得到安宁了。就算以后再火化,他也不必为这担忧了,因为他已经‘死’过一回了。这叫啥来着?哦,对了,他们说这叫‘发活丧’。这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因此礼数上的事儿,一窍不通。大爷爷,您见多识广,您说,到那天我去了以后,该咋办?还哭不哭?”
“有这事儿?”老汉好像对礼数上的事儿不太关心,而对礼数之外的事儿很感兴趣:“我说爷们,这位老爷子跟前的人多么?他的儿孙们都干些啥事儿?”
“多倒不算太多,干啥事儿的都有。我朋友的大哥就是大队支书。”
文老汉顿时精神抖擞起来:“这么说,当干部的也敢搞这一套了?”
鲍福满不在乎地说:“比不得前几年了,除了咱村还像从前一样认真,其他村庄谁管谁啊!你只要不反对社会主义和**,你就是把老天爷请到家里来玩儿,也没人反对啊!你没听说吗,现在有的地方又兴唱老戏(传统戏)啦?”
文老汉更加感兴趣起来:“爷们。不瞒你说,我早就想过这回事儿,只是圭汝这个混帐羔子尽拿大道理来吓唬我。”
“圭汝大爷可能有他的想法,他一贯坚持原则嘛。”
“坚持个屁。你瞧瞧他那熊样,整天价没白没夜地在外面穷折腾,到头来落了个啥下场?儿子儿子没出息,日子日子没盼头。人家忙活也落个人缘,可他哪,谁提起来谁骂。我这辈子也没作恶呀,咋就生出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爷们,这话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我每天夜里一躺在床上就伤心落泪,指不定哪一天我两腿一伸,只怕老少爷们连个抬一把的都没有。”文老汉说着说着,不觉滴下泪来。
“大爷爷,你看你,又来了,我不是早就跟您说了吗,只要我没有从这个村子里滚蛋,等到您百年的时候,您的事儿我帮忙张罗。我就不信,我叫谁谁敢不来!”
“爷们,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老汉感激涕零道。
“谁让咱爷儿俩是忘年之交了!”
“不过我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大爷爷,您又客气起来了!咱爷俩谁跟谁啊!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决不会让您失望。”
“说出来你可别笑话。刚才你一提那件事儿,我心里就直转悠。既然临村有人这样做了,我为啥不能?可是就怕圭汝这个混账东西不肯。你的办法很多,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鲍福沉思了一会儿,显得很为难起来:“大爷爷,办法倒有,但不知您使得出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