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的警车把她送回故乡的时候,她才知道在她离家一年多的日子里,村里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啊,娘经受不住岁月的熬煎早就死了,她家仅有的一点破烂家俱也被哄抢一空了。
她去找村长,村长正和治保主任啃着鸡腿喝烧酒,用油腻腻的手背擦了擦下巴冷着脸说:
“依萍,你妈死了,上吊我没给她挽绳子,触电我没给她合电闸,至于你当年跟我表弟走那是你自愿的,你不跟他过说明你是个不会享福的贱骨头,你要是想告就告去吧,想到哪告到哪告,你要是想死我也拦不住你”
何依萍觉得腿肚子发紧,脊梁骨直冒寒气,她又去找了村里的扶贫工作队,工作队的四个从城里来的干部正在穿着短裤趿着拖鞋专心致志的打麻将,当他们心不在焉地听完何依萍哭诉慢条斯理地说:“你的事我们很同情,可这不是我们的职责范围,我们想管也管不了啊!”何依萍眼前一晕,赶紧用手捂住脸跑出了工作队的住屋
苍天啊,茫茫人海,那里有何依萍的亲人?大千世界,那里是何依萍的归宿?何依萍瞪着灰茫茫的眼睛朝铁路走去
虎子朝地上摔碎了一把泪珠子,他用有力的双臂箍住何依萍簌簌发抖的肩头,咬着后槽牙说:“何依萍,你要活下去!你也一定能活下去!何依萍,你不要害怕,我有的是力气,我能养活你,我要让你再不受一点欺侮,我要让你过上好日子”
何依萍在看山屋里平静地度过了二十多天,白天,他去清理杂草、修整路肩,她为他洗衣做饭,还拆洗了被褥,没事的时候她就绞着手指坐在小屋前的一块石头上看每隔几分钟上下行通过的列车,她隐隐感到,看山屋虽然是个远离尘世的孤寂的小屋,可它面对的却是一个纷繁的世界,每天上下行有几十趟货车和客车风驰电掣地通过,这里连着遥远的世界开始看火车时,每当车头车尾经过,她都要避进小屋,她害怕司机或车长那惊讶而探究的目光,后来过了几天渐渐习惯了,当司机们向她招手或鸣响汽笛的时候,她不再脸红,而且还敢主动地向他们招手。
线路检查验收组在段领导和领工区大小头目的陪同下来了,轨道车在看山屋前停下,车上的领导都纷纷而下,他们要徒步走完这段线路,他们要验证一下工务段在上报材料中写这段线路是标淮线路优质线路放心线路的真实性,领导们也频频点头表示对这段线路满意,只有那领工员却朝着虎子住的看山屋走来,当他看到屋里正在伏子擀面条的何依萍时,目光一冷,脸变长了,领工员领着豁子走到虎子跟前:
“我派你到这里是看山的,没让你**村里的女人,你怎么能公开领个女人在这里同居呢?”
“领工员,你别误会,你听我解释”
虎子急切地说,
“什么也别解释了,从今天起你被辞退了,这个月的工资到日子你到工区去领,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