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我打电话给你！”

从韩孟翔的臂弯中脱她的右手来，她退一步，很妩媚地对韩孟翔笑了一笑，又飞一个吻，转就上了一辆人力车。韩孟翔站住了望着她发怔。

刘玉英把想好的谎话先说了一分，心里很得意；却不料赵伯韬忽然仰脸大笑起来，尚仲礼也眯细了老望着刘玉英摇。这是不相信么？刘玉英心又一。赵伯韬笑声住了，就是一脸的严肃，霍地站起来，在刘玉英肩猛拍一记，大声说：

门开了。刘玉英笑地闪了去，蓦地就一怔；和赵伯韬在一的，原来不是什么女人，而是老尚仲礼！她立刻觉得预定的三个计策都不很合式了。赵伯韬的脸上也陡然变，起来厉声喊：

“他们还说什么呢？”

“是徐曼丽叫我来的哟！”

刘玉英顿了一顿，决不定怎样说才妥当。刚好这时一阵风翻她的发，直盖没了她的睛；借这机会，她就站起来关上那扇窗，勉把自己的支吾掩饰了过去。

“真是‘狗咬吕宾’！来是我自己来的，可是你这地方，就从徐曼丽的嘴里听来的呀。昨晚上在大华里，我等你不来，闷得很，就跑那舞厅去看看。我认识徐曼丽。可是她不认识我。她和一个男人叽叽咕咕讲了半天的话。我带便一听，——别人家一定不懂他们讲的是谁，我却是一听就明白。她，她——”

刘玉英却觉得浑忽然燥。她站起来又开了边那对窗，就当窗而立。一阵风扑面来，还带了一张小小的树叶。路旁那些树都像醉了似的在那里摇摆，风在这里也还很有威势！

“鬼话！徐曼丽就是通仙，也不能上就知我在这里！

“一定是吴老三！徐曼丽搅上了他，真讨厌！”

通到月台去的落地长窗有一扇开着，风像发疟疾似的一阵松一阵来。床上那女人的宽大的睡衣，时时被鼓起来，像一张半透明的壳；那新的一长发也在枕边飘拂。然而那女人依旧睡得很熟，刘玉英定了定神，蹑着脚尖走到床去一看时，几乎失声惊

半小时后，刘玉英已经在霞飞路的一所五层“大厦”里行她的冒险工作。她把写着“徐曼丽”三个字的纸片递给一个“仆欧”就跟到那房门外，心里把想好了的三个对付老赵的计策再温习一遍。

赵伯韬耸耸肩膀冷笑着，一就喝破了刘玉英的秘密。刘玉英把不住心了；可是她也立刻料到老赵这几天来跟徐曼丽一定没有见过面，她这谎一时不会穿。而且她又有说谎的天才，她据了韩孟翔所说老赵和徐曼丽的关系，以及自己平时听来的徐曼丽故事，立刻在心里编起了一谎话。

赵伯韬看着尚仲礼轻声说，很焦灼地在沙发臂上拍了一掌。“吴老三？”刘玉英也知是谁了。那是她当真见过的。并且她又记起公公陆匡时近来有一次讲起过吴老三的什么党派，而韩孟翔也漏过一句：老赵跟老吴翻了脸。她心里一乐，几乎笑声来。她这临时诌起来的谎居然合式，她心里更加有把握了。她决定把她这弥天大谎再推一些。她有说谎的胆量！

赵伯韬的脸突然变了。他对尚老使了个。尚老拈着胡微笑。

“她说我住在这里么？”

“是你么？谁叫你来的？”

“呀，一定是你的熟人！不见得怎样大，脸儿也说不上好看，——我好像见过的。”

赵伯韬不耐烦地问了。

说着，赵伯韬指了一下左首的一扇门，就抓住了刘玉英的臂膊，一直推她去，又把门关上。

“嗳，她告诉那男，你住在这里，你有新样——”

“你倒真有良心！我们不要听了！那边有一个人，你是认识的，你去陪她一会儿罢！”

风来了刘玉英这一句，和朗朗的笑声。

刘玉英仓卒间就只想了这么一句。她觉得今天的冒险要失败。可是她也并没忘记女人家的“武”她活泼泼地笑着，招呼过了尚老，就在靠窗的一张椅里坐着。风从窗里来，猛打着她的，她也不觉得；她留心看看赵伯韬的表情，她镇定了心神，筹划新的策略。

“我早就料到有这一着，所以我上次劝你耐心笼络曼丽。”

赵伯韬打断了刘玉英的话，睛瞪得大。从那光中，刘玉英看老赵不但要晓得那男是谁，并且还在猜度那一定是谁。这是刘玉英料不到的。她第二次把不住心了。她蹙着眉尖，扭了扭颈，忽然笑了起来说：

这是一间雅的卧室，有一对落地长窗，窗外是月台。一张大床占着房间的中央，一朝窗，一朝着墙。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脸向内，只穿了一白绸的睡衣。刘玉英看着，站在那里发怔。从老赵突然大笑起，直到迫她这房间，一连串奇怪的事情，究竟主吉主凶，她急切间可真辨解不来！她侧耳细听外房他们两个。一声响都没有！她在那门上的钥匙孔中偷看了一；尚老捋着胡，老赵雪茄。

“有些话我听去不大懂，也就忘记了，光景是谈论易所里的市面。不过我又听得了一个‘枪’字，——嗳，就好像是说某人该吃手枪，我还看见那男虎起了脸儿手势——”

她不笑了，也摆生气的样来。

一定是韩孟翔这小着了你的骗！”

尚仲礼也轻声说，慢慢地捋着胡，又打量了刘玉英一。赵伯韬转过脸来，又冷冷地问：

“嘿嘿！你认识那男么？怎样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