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当成牙签,一边剔着牙一边这样说。
“那我会砸烂他的头!”
我有些怒不可遏了。
“行了,已经给砸烂了!”
“什么?砸烂了?你说砸烂了?”
“是的,这可能就是他卖不出去的原因。”
“好啦,老板,别扯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鬼话了。这只能增加我对我的‘床友’的厌恶。你最好还是好好跟我讲一讲,他到底是个什么人?一个去卖自己的头的人,在我看来非疯即傻,跟这样的人同床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忍受的。”我又说:
“如果真是这样,我可要去告你这个明知他是个什么人,还安排我跟他同床的人!”
“噢,爱生气的小伙子,不开玩笑了,这标枪手来自南洋,他的那些头是用香料制成的玩意儿,他卖得只剩下一个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卖出去,因为明天是礼拜天,别人都去做礼拜,他在街上卖人头就不像话了。
上礼拜日就是我拦住他没让他拎着那些头上街的!”
“那,老板,这个标枪手一定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吧?”
“这个,房租他都是按期付的。”
“行啦,你不用担心,上床去睡吧!那张床是我跟萨尔的婚床,在床上打滚都没问题。后来小沙姆、小约翰我们四个人睡那张床都没问题!”
“有一回,我做了个什么好梦,高兴地翻身,把小沙姆给踹下去了。萨尔无论如何也不要那张床了!”
“好了,来吧,我给你点上灯。”
我还是有点犹豫。
老板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突然大叫;“啊,现在已经是礼拜日了,我敢保证,他今儿晚上不回来了,他一定在什么地方抛锚了!”
“来吧,跟我来吧!”
我跟着他上了楼,进了一间冰冷的小屋。那张床确实很大,够四个标枪手并排睡的。
“好喽,你可以安然入梦了。”
他把蜡烛放在那又当桌子又当洗脸架的船上用的破柜子上,一转身,走了。
我翻开被褥看了看,还凑合。
屋子里除了这张床和那张破柜子几乎就别无它物了。墙角里扔着一个水手包,那可能就是标枪手的衣箱了;旁边还有一张捆起来的吊床,一块粗糙的壁炉上隔板画着一个人,在捕鲸鱼;几个奇形怪状的鱼钩和一把长长的标枪是这屋子里最后几件东西了。
不过,很快我又发现了另外一件东西。像个门帘似的一张毯子。毯子四边镶着一些叮当响的饰物,正当中开着个洞。我试着把这穿在身上,湿漉漉的,很沉。
很难想像,那个标枪手穿上这样一件奇怪的衣服招摇过市!
我迫不及待地往下脱这毯子,情急之中扭了一下头,酸疼酸疼的。
我呆坐在床上,想像着这个怪模样的标枪手的形象。
脱了外衣,接着想。
衣服都脱了,又想了一阵。
感到一阵冷意,这才回过神儿来。想想他这么晚了肯定不回来了,我也就不再多想了。吹了蜡烛钻进被子里,听天由命吧。
褥子很硬,不知道里面装的是玉米棒子还是瓦片,翻来覆去总是找不准一个不硌得慌的好地方。
好不容易要进入梦乡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一丝烛光移上楼来!
坏了,坏了,标枪手回来了!那个无法无天的人头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