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聪明还是虚荣,"嘉莉悲伤地凝视着重重倒在椅子里的情人说道,"不管是美丽还是平常,不管是有钱还是贫寒,她只有一样东西可以给你,也可以不给你那就是她的心。"
杜洛埃感到嗓子哽咽了。
"她的美貌,她的智慧,她的才华,这一切她都可以卖给你。但是她的爱是无价之宝,任何金钱也买不到的。"
经理觉得这哀诉是对他个人而发,就好像他们俩单独在一起,他几乎忍不住要为他所爱的女子流泪。她是那么孤弱无助,那么悲伤凄婉,又那么妩媚动人,楚楚可怜。杜洛埃也是情不自已,爱得发狂。他决定不能像以往那样对嘉莉了。对,他要娶她!她配做他的太太。
"她只要一样回报,"嘉莉又说,她几乎没有去听演情人的演员无力苍白的回答,而让自己的声音更和谐地溶入乐队所奏的凄凉的音乐中去:"她只想在你的目光中看到忠诚,从你的声音中听到你的温柔多情和仁爱。你不要因为她不能立刻理解你的活跃思想和远大抱负而瞧不起她。因为在你遭受最大的不幸和灾难时,她的爱还会伴随着你,给你以安慰。"她在继续往下说,赫斯渥必须用他最大的意志力才能压抑和控制自己的感情。"你从树那里可以看到力量和高贵,但是不要因为花只有芬芳而鄙视它。"最后,她用温柔的口气说道:"记住,爱是一个女人唯一可以给予的东西。"她着重强调了"唯一"这个词,说得那么奇妙那么亲切。"但是这是上帝允许我们带到阴间去的唯一东西。"
这两个男人倍受爱情的煎熬,十分痛苦,几乎没有听到这一场结束时的几句话。他们眼中只看到他们的偶像以迷人的风度在台上走动,继续保持着他们以前从未意识到的魅力。
赫斯渥下了种种决心,杜洛埃也是如此。他们一起使劲鼓掌,要嘉莉出来谢幕。杜洛埃把手掌都拍疼了,然后他跳了起来,往后台走去。他离开时嘉莉又出来谢幕,看到一个特大花篮正从过道上急急送上来,她就站在台上等。这些花是赫斯渥送的,她把目光投向经理的包厢,和他的目光相遇,嫣然一笑。他真想从包厢里跳出来去拥抱她,全然不顾他的已婚身份需要小心从事,他几乎忘了包厢里还有熟人在场。天哪,他一定要把这可爱的姑娘弄到手,哪怕他得付出一切代价!他必须立即行动。这下杜洛埃就要完蛋了,你别忘了这一点。他一天也不愿意再等了,不能让这个推销员拥有她。
他激动万分,包厢里再也坐不住了。他先走到休息室,随后又走到外面街上思索着。杜洛埃没有回包厢。几分钟后最后一幕也结束了。他发疯似地想和嘉莉单独在一起,诅咒自己的运气太糟了,明明想告诉她他有多么爱她,明明想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偏偏还必须装模作样地微笑。鞠躬,装作陌路人的样子。看到自己的希望落空,他呻吟了。甚至在带她去吃夜宵时,他还得装出一副客气的样子。最后他走到后台向她问候。演员们都在卸装穿衣交谈,匆匆走来走去。杜洛埃正在自我陶醉地夸夸其谈,激动和激情溢于言表。经理费了好大的劲才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当然我们得去吃点夜宵,"他说。他的声音和他的真实情感大相径庭,成了一种嘲讽。
"哎,好吧,"嘉莉微笑说。
这小女演员兴高采烈,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宠爱的滋味,有生以来第一次成了受人仰慕被人追求的对象。成功带来的独立意识还只是初露萌芽。她和情人的关系完全颠倒过来了,现在轮到她俯允施惠,不再仰人鼻息了。她还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一点。但是在她屈尊俯就时,她的神态中有一种说不尽的甜美温柔。当她一切就绪时,他们登上等在那里的马车驶往商业区。她只找到一次机会表达自己的感情,那是当经理在杜洛埃前头登上马车坐在她身边的时候。在杜洛埃上车前,她温柔冲动地捏了一下赫斯渥的手。经理欣喜若狂,为了单独和她在一起,就算要他出卖灵魂也愿意。"啊,"他心里说,"爱的痛苦啊!"
杜洛埃一个劲地缠着嘉莉,自以为他是嘉莉心目中的唯一情人。吃夜宵时他的过份热情使那两个情人大为不快。赫斯渥回家时感到,如果他的爱无法得到发泄,他就要死了。他热烈地对嘉莉悄悄说:"明天。"她听懂了。和推销员以及他的情人分手时,他真恨不得把他杀了,嘉莉也感到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