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节

大约是几天来的睡眠不足，和昨晚上兴奋之后的半夜shen夜游行的结果，早晨醒转来的时候，觉得tou有点昏痛，天井里的淡黄的日光，已经she1上格子窗上来了。鼻子往里一xi，只有半个鼻孔，还可以通气，其他的bu分，都已sai得jinjin，和一只铁锈住的唧筒没有分别。朝里床翻了一个shen，背脊和膝盖骨上下都觉得酸痛得很，到此我晓得是已经中了风寒了。

午前的这个旅馆里的空气，静寂得非常，除了几chu1脚步声和一句两句断续的话声以外，什么响动也没有。我想勉qiang起来穿着衣服，但又翻了一个shen，觉得shen上遍shen都在胀痛，横竖起来也没有事情，所以就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非常不安稳的睡眠，大约隔一二分钟就要惊醒一次，在半睡半醒的中间，看见的尽是些前后不接的离奇的幻梦。我看见已故的父亲，在我的前tou跑，也看见庙里的许多塑像，在放开脚步走路，又看见和月英两个人在水边上走路，月英忽而跌入了水里。直到旅馆的茶房，进房搬中饭脸水来的时候，我总算完全从睡眠里脱了chu来。

tou脑的昏痛，比前更加厉害了，鼻孔里虽则呼xi不自在，然而呼chu来的气，只觉得烧热难受。

茶房叫醒了我，撩开帐子来对我一望，就很惊恐似的叫我说：

“王先生！你的脸怎么会红得这样？”

我对他说，好像是发烧了，饭也不想吃，叫他就把手巾打一把给我。他介绍了许多医生和药方给我，我告诉他现在还想不吃药，等晚上再说。我的和他说话的声气也变了，仿佛是一面敲破的铜锣，在发哑声，自家听起来，也有点觉得奇异。

他走chu去后，我把帐门钩起，躺在枕上看了一看斜she1在格子窗上的yang光，听了几声天井角上一棵老树上的小鸟的鸣声，tou脑倒觉得清醒了一点。可是想起了昨天的事情，又有点糊涂懵懂，和谢月英的一daochu去，上塔看江，和戏院内的zhongzhong情景，上面都像有一层薄纱蒙着似的，似乎是几年前的事情。咳嗽了一阵，想伸chutou去吐痰，把yan睛一转，我却看见了昨天月英的那一包材料，还搁在我的枕tou边上。

比较清楚地，再把昨天的事情想了一遍，我又不知几时昏昏的睡着了。

在半醒半睡的中间，我听见有人在外边叫门。起来开门chu去，却看见谢月英han了微笑，说要chu去。我ying是不要她chu去，她似乎已经是属于我的人了。她就变了脸se，把嘴chun突了起来，我不问皂白，就一个嘴ba打了过去。她被我打后，转shen就往外跑。我也拼命的在后边追。外边的天气，只是暗暗的，仿佛是十三四的晚上，月亮被云遮住的暗夜的样子。外面也清静得很，只有她和我两个在静默的长街上跑。转弯抹角，不知跑了多少时候，前面忽而来了一个人不是人，猿不像猿的野兽。这野兽的tou包在一块黑布里，shen上什么也不穿，可是长得一shen的mao。它让月英tiao过去后，一边就扑上我的shen来。我死劲的挣扎了一回，大声叫了几声，张开yan睛来一看，月英还是静悄悄的坐在我的床面前。

“啊！你还好么？”我ca了一cayan睛，很急促地问了她一声。shen上脸上，似乎chu了许多冷汗，gan觉得异常的不舒服。她慢慢的朝了转来，微笑着问我说：

“王先生，你刚才zuo了梦了吧？我听你在呜呜的叫着呢！”我又举起yan睛来看了看房内的光线，和她坐着的那张靠桌摆着的方椅，才把刚才的梦境想了过来，心里着实觉得难以为情。完全清醒以后，我就半羞半喜的问她什么时候进这房里来的？她们的病好些了么？接着就告诉她，我也gan冒了风寒，今天不愿意起来了。

“你的那块缎子，”我又断续着说“你这块缎子，我昨天本想送过来的，可是怕被她们看见了要说话，所以终于不敢进来。”

“暧暧，王先生，真对不起，昨儿累你跑了那么些个路，今天果然跑chu病来了。我刚才问茶房来着，问他你的住房在哪一个地方，他就说你病了，觉得艰难受么？”

“谢谢，这一忽儿觉得好得多了，大约也是伤风罢。刚才才chu了一shen汗，发烧似乎不发了。”

“大约是这一忽儿的liu行病罢，姥姥她们也就快好了，王先生，你要不要那一zhong白药片儿吃？”

“是阿斯匹林片不是？”

“好像是的，反正是吃了要发汗的药。”

“那恐怕是的，你们若有，就请给我一点，回tou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