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样，如果有必要，你还是得陪你的主人去，好桑乔，这么多的好人都在求你呢。不能仅仅因为你害怕，就让这些女仆永远满脸胡须，那可是件丢人的事。”

“啊！”忧伤妇人说“让天上所有的星星都用温和的目光看着您吧，英勇的骑士，让它们给您以运气和勇气，来保护这些被人唾弃的女仆吧。药剂师憎恶她们，侍从议论她们，侍童也欺骗她们。她们年轻时没修女却当了女仆，真是邪了门，活该受罪！我们这些倒霉的女仆，即使是特洛伊王赫克托的直系后代，也还是要被我们的女主人以‘你’相称，也许这样她们就觉得自己是女王了。啊，人兰布鲁诺啊，你虽然是法师，却言而有信，赶派那举世无双的‘轻木销’来吧，快来结束我们的不幸吧！假如天气了，我们仍长着胡，那可就糟了！”

“我刚才说过了，”三摆裙夫人说“就靠那个销。骑的人把销往这边或那边拧，就可以任意纵它，或者让它腾云驾雾，或者让它掠地飞翔，或者不不低，这是最好的，办事要有条理就得这样。”

“我倒想见见这匹，”桑乔说“不过，若想让我骑到它的鞍上或上去，那可别指望。我骑驴时要坐在比丝绵还的驮鞍上，才勉能走稳，现在要我骑在木的上，什么垫都没有，那怎么行呢！我可不愿为了去掉别人脸上的胡须而让自己受罪。谁觉得合适谁就去，我可不想陪我的主人跑那么远，况且，这不像使我的女主人杜尔西内亚解脱法，本用不着我去什么去掉胡须的闲事。”

“用得着，”三摆裙夫人说“而且你应该。我觉得若是没有你，我们什么事情也不成。”

“是的，”忧伤妇人说“不过这匹的名字也起得很合适。它叫‘轻木销’，因为它是用木的，额上有个销，而且跑得飞快。论名字，它完全可以同驰名的罗西南多比。”

“行了，唐娜罗德里格斯夫人、三摆裙夫人以及其他各位，”唐吉诃德说“我希望老天会怜惜你们的痛苦，桑乔也会照我的吩咐去。只要‘轻木销’一到，我就与兰布鲁诺手，准能去掉你们脸上的胡须，用快刀把兰布鲁诺的脑袋从他的肩膀上砍下来。上帝有时会让好人受苦，可是并不永远如此。”

“随您怎么说，”唐娜罗德里格斯说“上帝反正会判明是非。无论我们好还是不好，长胡须还是不长胡须，都像其他女人一样是从娘肚里来的，上帝既然让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知该如何安排我们。我只接受上帝的怜悯，不接受什么胡须！”

“我还得再喊一遍我的天啊！”桑乔说“如果是为一些幽居的女人或慈善堂的女孩善事，那么男汉作冒险牺牲或许还值得；可如果是为了去掉女仆脸上的胡须而受罪，那就太冤枉了！我倒宁愿看到，从老太太到小姑娘，从声气到白的，一个个都长上胡须！”

“我的天啊！”桑乔说“主人征险同侍从有什么相呀？他们征险成功，获得名，却要我们去吃苦受罪，这像什么话！如果骑士小说的作者写上‘某某骑士完成了什么征险，但这是在他的侍从某某的帮助下完成的，没有侍从的帮助，骑士本不可能完成这次征险’…那倒也成。可书上只是地写：‘三星骑士唐帕拉里波梅农完成了某次征险，降伏了六个妖怪。’却只字不提侍从，好像世界上本就没有侍从似的，其实，侍从一直跟随在左右嘛！各位大人，我现在再说一遍，让我的主人只前往吧，他一定会到成功。我要留在这里陪伴我的女主人公爵夫人。很可能在我的主人回来时，杜尔西内亚夫人的事情已大有好转了。我宁愿在这里空打自己一顿鞭，把自己打得浑是伤。”

三摆裙夫人这番伤心之言使所有在场的人都下了泪，连桑乔也不例外。他心想，若能除去这些令人尊敬的脸庞上的胡须，即使陪主人走到天涯海角，他也心甘情愿。

“我敢打赌，”桑乔说“既然那么多名的响亮名字它都不用，它肯定也不会采用我主人那匹的名字罗西南多，而这个名字显然比所有的名字都。”

“你对女仆们太过分了，桑乔朋友。”公爵夫人说“你太偏信药剂师的话了。你肯定是错了。我家有的女仆可以说是女仆的楷模。我边这位唐娜罗德里格斯就无可挑剔。”

“名字倒不错，”桑乔说“可是用什么样的缰辔来驾驭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