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抓一大把的那种。人说“相由心生”,一个“叛徒”的“相”怎会如此?过人之处在哪儿呢?我自是越发留意他了。
牐犓绝无“叛徒”之态,毫不张扬,对与会的长者恭恭敬敬,跟熟识不熟识的人都彬彬有礼“你好”是第一句,结末总是“好吗”、“好不好”、“好吧”,以问候始而以征询终,言者自然而然,听者如沐春风。
牐犓不肯表现自己,总是让别人站在前面讲,自己静坐恭听。该听他的课了,他仍没走到前面讲,反让学生做中心,学生们设计的《雷雨》精彩极了,场上的掌声狼花一般,时不时便飞扬起来。他呢,仍沉默是金,一句自己的理论与付出都没讲,只说全是学生之功。该主持人说话了,他是主持人,想他总该多说几句吧,听众翘首以待,他却仍惜时如金,一点时间也不肯占用,三言两语便转入下一个正题。
牐牽赡侨言两语的点评实在精当,绝不夸大其辞、胡乱吹捧,既道出了听众共同的感受,又精辟而发人深省。虽然他语速很快,但我还是尽量捕捉了一些闪光的片断:“什么是深刻?什么是精辟?什么是高屋建瓴?什么是警世良言?此刻我只能说,王先生说的是‘人’话!”“我们习惯于批判别人,连忏悔的人也要批判,像《雷雨》,周朴园已经在忏悔,可评论家还在批判!”“现在考的常常不是知识而是意见。”“《伊豆的舞女》是对弱势群体的一种同情与了解。”“这才是真的课!”
牐犇且豢蹋他的风神气质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嵇康。《世说新语》中说“嵇叔夜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说外表的同时自然也是在赞嵇康之人格魅力的,这“孤松之独立”可真像黄玉峰。
牐牪还,这一切都只是观望所得,我与黄玉峰本人没有任何交往。真正的认识是在几个月后。
牐犖宜在的报社是教育教学专业类的,组织了一场教育教学报告会,邀请黄玉峰来作报告并现场作课。黄玉峰欣然赴会“我的教学理念与实践”使中原教育界耳目一新,《庄子?秋水》让老师们见识了一堂“真的课”我一边听一边想,觉得黄玉峰的理念与实践近乎古代教育,重人,重思,重读书,重游历,是复古中的创新,是一种返璞归真、开放的、自然形态的教育。当然,这些大概是人所共知的了,我更想了解的是那些细微的深层的东西。幸运的是,在此期间,我真的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不是“叛徒”、名师、主持人那种,而是人—一个纯粹意义上的人的方面。
牐牷嵋橐潦迹扩音设备出了问题,工作人员总也调试不好,听众躁动起来,全场乱哄哄的。已经上了台的黄玉峰肃立良久,舍了话筒大喊:“大家听得见吗?”众答:“听得见!”“他们没组织好!耽搁大家的时间了!我代他们向大家道歉!”语气中带着恼火,但脸上却是诚恳的笑。那笑自然是给听众的,全场马上鸦雀无声,只有黄玉峰的男中音在侃侃而谈。他的清“讲”也很动人,听众渐渐入觳,谁知此时工作人员却又将话筒递上,只见他用力把手一摆,正色道:“我不用!”我很吃惊,这一直温文尔雅的上海男人竟也有金刚怒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