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仗势欺人。”青年农民低着，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你们个人的，送去，铜矿就买下了？”

听见他说这话，李向南回看了一下布告牌，指着说：“这大字报，看来是你写的啰？”青年农民朝人群背后布告牌上的大字报看了一，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想抵赖。“你这个砍伐委员会有多少人啊？”

“你们一共卖了多少了，不止一车两车了吧？”

“你是老几？”

“…是。”

李向南也发现了姑娘在拍照。一瞬间也颇为诧异。但他没有多想。前这个情况恰恰刺激了他与刚才相同的情绪。光有法令有什么用呢？一张“砍伐委员会”的“警告”贴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森林法》上，难不是尖锐的讽刺吗？

“你们砍的哪儿的树呀？”李向南蹙着眉打量着他，然后掏烟，一边低着一边很平静地问。

“你有什么好啊？”李向南打量着对方继续问。

“这是怎么回事啊？”李向南指了指车上的木，问。

林场，这样的布告理所当然。赫然醒目的是：在斑驳脱落的红地白字油漆布告牌上，贴着一张不知是泥袋还是化袋的纸翻过来写的大字报。

“你们得着吗？”司机又骂骂咧咧地说。

“那你下来吧。”李向南声音不，挥了挥手说。

你们再仗势气（欺）人，阻挡我们砍树，就小心拳。

凤凰岭大队贫下中农砍伐委员会

“不，不想。”

“你呢，我的国家职工同志？”李向南又把目光转向司机“也

司机从车窗里探，野的瘦长脸，红着，嘴里酒气：“什么你们？”

“是他们的，他们砍的，要卖给铜矿上当电线杆，我给他们拉拉。”

“没，没有。”额角有疤的青年农民冒汗了。

“是怎么样？”

“那也有我们的树…”

“什么叫法，知吗？过法院吗？”

“我…上边有几小的，是我要的。”

“…就我一个。”声音很低的回答。

“是赖生吧？”冯耀祖从人群后面走上来，对司机说“这是咱们县委新来的书记。”名叫赖生的司机瞠目结了，他认得冯耀祖。开了车门，他抓着后脖颈，往下溜着下了车。

惊(警)告林场看山的。

几个人相互看看，没吭气。

那几个农民看着事情不对，都扒着车厢一个个下了车。

刘貌从军用挎包里掏相机，闪在一边照了一张相。与此同时，那个黑睛的姑娘也不引人注意地掏相机，闪在另一边很快拍了一张照。及至发现对方手里也拿着照相机往挎包里放，两个人都奇怪地看着对方。

他们又相互看看，其中一个额角有个疤的青年农民不服地争辩：“那过去就归我们村。”

“随便砍林，你们已经犯了一个法。又来个什么‘砍伐委员会’，这叫成立非法组织，贴在森林法布告上，威胁看林人员，这又犯了一个法，知吗？想住班房吗？“

“你们砍的哪儿的树，国营林场的？”

他们相互看了看：“个人。”

“我？”李向南端详着对方，讽刺地哼了一声。

那个青年农民抬很快地看了一下，低下：“森林法。”

车上树木上坐着三五个汗淋淋的农民，也直瞪着吵架似地嚷：“林业局。”“开车，别跟他们费嘴。”“这林不归他们。”“不怕你们，我们想砍就砍。”

“你们这是个人砍的，还是集砍的？”李向南看着他们问。

字迹大而歪扭，墨新鲜，着。

“你认识字，你看看这布告牌上写的是啥呀？”

“你今年多少岁？哪年生的？…1956年生的？这个山林1953年就划来搞国营林场了，知吗？还归你是吗？”

“那是国家、集联营的。你们有什么权利砍？谁批准的？”

他还没张嘴，一辆“解放”牌卡车轰隆隆左右颠晃着从前面拐弯开来，上面满载着去了桠杈的大树。李向南站在路中央，挥手拦住了车。

李向南打量了一下车上的几个农民，然后看了看车上漆的白字：“你是古陵县粮局的，是吧？”他把目光移向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