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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4(2/7)

放映员因为喝多了酒,一直睡到九多钟才起来。他说沉,害渴,,瓦罗加说不要,喝过鹿茶后,自然就会好些的。安草儿提着壶,给他倒了一碗茶,他喝过后,果然说不那么难受了,也有了力气,瓦罗加就吩咐安草儿又给他续上一碗。放映员问瓦罗加,昨晚我看见了一个仙女似的姑娘,她好像不是鄂温克人,她是谁?瓦罗加知他在打听伊堪,而拉吉米忌讳所有对伊堪兴趣的男人。就对他说,你喝多了,可能看了。

我们已经有许多年没有那么快乐的聚会了。相邻的两个乌力楞的人都聚集到我们那里,总共有四十多人。他们来的时候,带来了刚打的新鲜的兽和酒。我们在营地起篝火,吃喝酒,唱歌舞。放映员看上去四十多岁,他的脸很白净,不笑,话语也少。大家频频敬他酒喝,开始他推辞,后来小心地沾了一,再后来很舒服地小抿,最后则是大地豪饮了。他刚来到我们中间时就像一块柴,毫无生气,但我们的情和快乐很快驱散了他上的郁之气,他被我们燃,化为了一簇快乐的火苗。

这年夏天,放映队来到山上问林业工人。他们去了工段和林场,放电影。我们从没有看过电影,瓦罗加听说这个消息后,就和鲁尼商量了,联络了与我们相近的两个乌力楞的人,带着酒和,一起去请放映队。林业工人对我们很友好,当他们听说我们没有看过电影后,就同意了。放映队一共两个人,放映员和他的助手。助手那几天拉肚,工人只把放映员给我们派来了。我们用驯鹿驮来了放映机、发电机等两大箱材。林业工人告诉瓦罗加,放映员是个下放改造的知识分,他原来是一所大学历史系的副教授,是受监督的对象。他们嘱咐我们放过电影后,一定要把他平安送回,千万不能有闪失。

我们把他们葬到一起。秋叶在风中飘舞着,拉吉米用琴声为他的好伙伴送别。Page167他奏了一曲令人肝裂的曲,那是我最后一次听拉吉米奏木库莲。奏完,他把木库莲在达西和杰芙琳娜的墓前。木库莲成为了他们的墓碑。

我们乌力楞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们被死亡的影所地笼罩了。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安草儿,我们的生活将会更加的压抑。在那个时候,安草儿的愚痴就像穿透云的几缕明媚的光,给我们带来光明和温

埋葬完达西和杰芙琳娜后,有一天下雨了,安草儿兴采烈地对我和瓦罗加说,那个竖在坟的木库莲这下得救了!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安草儿说,木库莲被在坟后,天一直旱,他担心木库莲会被旱死的。雨来了,它们得到滋,就会生长了。我问他木库莲会长成什么?安草儿说,它叫的声那么好听,起码要长一群小鸟啊!这样的话怎不让我们发自内心地笑来呢!

第二天早晨,我起来后发现安草儿已经在忙活早饭了,他在煮茶。平时我们只煮一壶,可那天他煮开了一壶后,把它倒在桦桶里存起来,盖上盖,又煮了一壶。我以为他想多喝,也就没问。可当他煮第三壶时,我觉得有不对了,就对他说,昨晚那些看电影的人已经回去了,我们现在不过是多了一个放映员,再怎么喝,也喝不了三壶啊!谁知安草儿很认真对我说,他们是走了,可昨晚电影上还来了好多人呢,我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也一大帮!我刚才去找他们,也没见,不知他们昨晚都睡在哪里了?等一会儿他们回来了,不也得喝Page169茶吗?安草儿的话让我笑了起来,他在我的笑声中有些不自在,喃喃地说,电影上的人都走了吗?他们唱了半宿,没吃饭就走,怎么会有力气呢?我回到希楞,把安草儿说的那番话告诉给瓦罗加,他也笑了。但笑过之后我们都沉默了,因为辛酸还是涌上了心

然而快乐没有持续多久,一九七四年的时候,瓦罗加永远离开了我。这悲剧,是以喜剧的形式开场的。

可怜的杰芙琳娜,当她看到达西血淋淋的颅时,地跪了下去,把它当作一颗被狂风落的果实,满怀怜地抱到怀里亲吻着。达西脸上的血迹是她用温柔地添舐净的。她添完他脸上的血迹后,趁我们为达西净换衣服的时候,溜到林中,采了毒蘑吃下,为达西殉情了。

聚到月亮偏西时,附近两个乌力楞的人陆续离开了,他们之所以赶夜路回去,完全是为了驯鹿。如果晨归的驯鹿发现主人不见了,一定会慌张的。

狩猎的运气格外好。猎多了,活计也就繁重些。一般来说,男人们把猎运回营地后,剥、卸以及熟的活儿,都是由女人来完成的。女人活的时候,男人们喜着烟喝着茶旁观,讲他们狩猎的经历。达西由于的缘故,只能和女人们一起活计。我们剥兽,他也去剥;我们卸,他也去卸;而熟的活儿,基本由他一个人包了。达西就是在剥野鹿的那天自杀的。男人们津津有味地讲他们打那只野鹿的经过时,达西却坐在地上剥。他们讲得越起劲,达西的神情就越凄凉。达西剥完鹿卸完离开后,我和妮浩开始煮了。等鹿半熟,我们去喊达西过来吃的时候,忽然听见营地附近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声,谁也没有想到,达西用猎枪使自己成为自己最后的猎。他真是个的猎手,一枪毙命。

放映员足足喝了三碗茶,把脸喝朝霞般的

天一黑,放映员让我们把白的幕布挂在树上,将发电机隆隆地发动起来,支起放映机,开始放电影了。当一束银白的光扫到银幕上时,席地而坐的我们不Page168由得发阵阵惊叹,蜷伏在银幕背后的猎犬也发惊恐的叫声。幕布上奇迹般地现了房屋、树木和人的影,而且是带着颜的。那上面的人不仅能随意走动,还能说话和唱歌,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那个电影讲的什么故事我已经忘了,因为里面的人说着说着话,就要端个姿势,咿咿呀呀地唱—上半晌。唱词我们是听不懂的,所以整电影看得稀里糊涂的。但我们还是为此而兴奋,因为毕竟从一块小小的幕布上,看到了无限的风景。放映员跟我们说,现在的电影不如以前的好看,就那么几,还都是以唱戏为主的。他说以前的电影虽然是黑白的,但是有人情味,耐看。粪包生气了,说,有好看的,为什么给我们放难看的?你这不是欺负我们的睛吗?放映员赶解释说,以前那些好看的,都被当作“毒草”封存起来,不让放映了。粪包说,你这是骗人呢,好看的东西怎么会被藏起来?再说了,电影又不能吃,怎么会被当作毒草呢,这分明是在胡说八粪包激动了,要揍放映员。瓦罗加赶上前安抚,粪包说只有放映员了一碗酒,他才会饶过他。放映员只得把递来的那碗酒一气喝。电影放映完了,但是快乐还在继续。我们围着篝火,开始了又一的唱歌舞。人们乘着酒兴,让放映员也给我们唱首歌。那时他已被粪包递上的那碗酒了,他东摇西晃着,说自己不会唱歌,问可不可以朗诵一首词来代替?大家说可以。放映员只念了一句:大江东去,狼淘尽,千古风!就一跌倒在地,醉得人事不醒了。他念的那句词和他的突然倒地,让人产生了奇妙的联想,惹得大家笑起来。我们开始喜上这个放映员,因为只有诚实的人才会被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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