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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7)

“当然,”奥雷连诺回答。“不过…”

长生气了,说:“你别耍骗人,奥雷连诺。这不过是赢得时间的军事计谋。”

奥雷连诺上校继续站着思,直到房门关上。接着他又躺下,伸开两只胳膊。从他青年时代起,他就觉得自己有预见的才能,经常相信:死神如果临近,是会以某准确无误的、无可辩驳的朕兆预示他的,现在距离决的时间只剩几小时了,而这朕兆本没有现。从前有一次,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走他在土库林卡的营地,要求卫兵允许她跟他见面。卫兵让她通过了,因为大家都知,有些狂的母亲喜叫自己的女儿跟最著名的指挥官睡觉,据她们自己解释,这可改良“品”那天晚上,奥雷连诺上校正在写一首诗,描述一个雨下迷路的人,这个女人忽然闯屋来。上校打算把写好的纸页锁在他存放诗作的书桌屉里,就朝客人转过背去。他上有所觉。他都没回,就突然拿起屉里的手枪,说

奥雷连诺上校相信卫兵没有看见,于是同样低声地回答:“我拿它什么呢?不过,给我吧,要不然,你去的时候,他们还会发现。”乌苏娜从怀里掏手枪,奥雷连诺上校把它在床垫下面。“现在,不必向我告别了,”他用特别平静的声调说。“不要恳求任何人,不要在别人面前卑躬屈节。你就当别人早就把我枪毙了。”乌苏娜咬,忍住泪

这次会见是两人都等了很久的;两人都准备了问题,甚至思量过可能得到的回答,但谈来谈去还是谈些家常。卫兵宣布十五分钟已过的时候,奥雷连诺从行军床的垫下面取一卷汗渍的纸页。这是他写的诗。其中一些诗是他献给雷麦黛丝的,离家时带走了;另一些诗是他后来在短暂的战斗间隙中写成的。“答应我吧,别让任何人看见它们,”他说。“今儿晚上就拿它们生炉。”乌苏娜答应之后就站起来,吻别儿

“我给你带来了一支手枪,”她低声说。

“拿贴着脓疮(注:这是治疗脓疮的土法),”说着,她一转就走了房间。

实际上,人群正在周围怒吼的时候,他是思绪万千的,看见这个市镇总共一年就已衰老,他就觉得惊异。杏树上的叶凋落了。刷成蓝的房屋,时而改成红,时而又改成蓝,最后变成了混沌不清的颜

他握着手枪猝然转过去时,女人已经放下了自己的手枪,茫然失措地站着。在十一次谋杀中,他避免了四次这样的谋杀。不过,也有另一情况:一个陌生人(此人后来没有逮住)悄悄溜起义者在诺尔的营地。用匕首刺死了他的密友——乌格尼菲柯·维斯尔上校。格尼菲柯·维斯尔上校患了疟疾,奥雷连诺上校暂时把自己的吊铺让给了他。奥雷连诺上校自己就睡在旁边的吊铺上,什么也不知。他想一切都凭预,那是无用的。预常常突然现,仿佛是上帝的启示,也象是瞬刻间不可理解的某信心。预有时是完全不易察觉的,只是在应验以后,奥雷连诺上校才忽然醒悟自己曾有这。有时,预十分明确,却没应验。他经常把预和一般的迷信混淆起来。然而,当法长向他宣读死刑判决,问他的最后希望时,他上觉得有一在暗示他作如下的回答:

“请别开枪吧。”

从那以后,他的预就不太灵了。那一天,乌苏娜在狱里探望他的时候,他经过长久思考得结论,这一次,死神很可能不会上来临,因为死神的来临取决于刽手的意志,他被自己的脓疮得很苦,整夜都没睡着。黎明前不久,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他们来啦,”奥雷连诺自言自语地说,他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了霍·阿·布恩亚;就在这一片刻,在黎明前的晦暗里,霍·阿·布恩亚蜷缩在粟树下面的板凳上,大概也想到了他。奥雷连诺上校心里既没有留恋,也没有恐惧,只有沉的恼怒,因他想到,由于这过早的死亡,他看不到自己来不及完成的一切事情如何完成了…牢门打开,一个士兵拿着一杯咖啡走了来。第二天,也在这个时刻,奥雷连诺上校腋下照旧痛得难受的时候,同样的情况又重复了一遍。星期四,他把乌苏娜带来的饯分给了卫兵们,穿上了他觉得太净衣服和漆鞋。到了星期五,他们仍然没有枪毙他。

“你有啥希望吗?”她叹了气。“时间就要到了。”

“你不愿意,那是你的事,”上校回答“可这是我的最后希望。”

“我要求在孔多执行判决。”



的人嘛,”他打趣地说。接着严肃地补充一句:“今天早上他们把我押来的时候,我仿佛早就知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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