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艾德。这侍从对艾莉亚似乎还不错,也许有点害羞,但脾气很好。她常听说多恩人都是小个子、黑皮肤,长着黑头发和小小的黑眼睛,但艾德有蓝蓝的大眼睛,颜色如此之深,近乎于紫。他的头发也挺漂亮,白金色,犹如灰烬和蜂蜜的结合。
“你当贝里伯爵的侍从多久了?”她问,好让他分心,别那么痛苦。
“他跟我姑母订婚时将我收为侍卫。”他边咳嗽边回答“那时我七岁,十岁时,他将我提升为侍从。我在长枪比武上得过奖。”
“我没学过长枪,但可以用剑打败你,”艾莉亚说。“你杀过人吗?”
这话似乎吓了他一跳。“我才十二岁耶。”
我八岁时就杀了一个男孩,艾莉亚差点出口,旋即觉得不妥。“嗯,但你打过仗。”
“是的,”他听起来并不怎么以此为豪。“在戏子滩,贝里伯爵掉进河里,是我将他拖到岸上,让他不被淹死,然后拿着剑守在他身旁。可我根本没和敌人交手,大人身上戳了一支断裂的长枪,因此没人在意。等我们重新集结,格林·杰钦帮忙把大人拉到马背上。”
艾莉亚想起君临城的马童,想起赫伦堡那个被割喉的卫兵,想起湖畔庄园外亚摩利爵士的手下。她不知威斯和奇斯威克算不算,还有因黄鼠狼汤而死的那些…突然间,她感到非常悲哀。“我父亲也叫艾德,”她说。
“我知道。我在首相的比武大会上见过他,本想上前跟他说话呢,却想不出说什么。”艾德在斗篷下颤抖,淡紫色长斗篷浸满了水。“您也在比武大会上吗?我看到您姐姐在那儿,洛拉斯·提利尔爵士送她一朵玫瑰。”
“她告诉我了。”一千年前的往事。“她的朋友珍妮·普尔爱上了你们的贝里伯爵。”
“他跟我姑母订婚了。”艾德有些不安。“但那是从前。在他…”
…死之前?她心想,艾德的声音逐渐减弱,变成窘迫的沉默。马蹄在泥泞中踩踏,发出粘乎乎的声音。
“小姐?”艾德最后道“您有个庶出的哥哥…琼恩·雪诺?”
“他在长城的守夜人军团服役。”也许我该去长城,而不是奔流城。琼恩不会在乎我杀了谁,或者我梳不梳头发…“琼恩的模样跟我很像,尽管他是私生子。他以前常弄乱我的头发,叫我‘我的小妹’。”艾莉亚最想念琼恩,单单说出他的名字就让她伤心。“你怎么知道琼恩?”“他是我的乳奶兄弟。”
“兄弟?”艾莉亚不明白“但你来自多恩,怎会跟琼恩是亲戚?”
“是乳奶兄弟,无血缘关系的。我小时候,母亲大人没有奶水,不得不让薇拉喂奶。”
艾莉亚完全糊涂了。“谁是薇拉?”
“琼恩·雪诺的母亲,他没告诉您吗?她为我们效力有好多好多年,从我出生以前就开始。”
“琼恩从不知道他母亲是谁,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艾莉亚警惕地看了艾德一眼“你认识她?真的?”他在开我玩笑?“如果你撒谎,我就揍你的脸。”
“薇拉是我的乳母,”他严肃地重复“我以我家族的荣誉起誓。”
“你的家族?”真笨!他是个侍从,当然有家族。“你到底是谁啊?”
“小姐?”艾德似乎很窘迫。“我是艾德瑞克·戴恩…星坠城领主。”
詹德利在身后发出呻吟。“领主与小姐,”他用厌恶的语气叫道。艾莉亚顺手从树枝上摘下一颗干瘪的酸果朝他丢去,砸在那颗笨钝的牛脑袋上。“噢,”他说“好疼。”他摸摸眼睛上方“哪门子小姐会朝百姓扔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