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凳子上坐下休息了片刻。从此处看去,城市像一道地上的银河,从四面八方伸向无穷的远方。
当我们沉默地坐在那里时,我的心里在斗争着,要不要与她分享自己纷乱的思绪。我们相互间有足够的了解吗?我没有把握,但我还是冒了冒险。
“西尔维亚,《茶花女》总是会使你哭成那样吗?”
她点点头。“我想意大利人比较多愁善感吧。”
“美国人也一样。但是我发现,我总把舞台上看到的痛苦和自己生活中的事件联系在一起。这是一种能够得到社会尊重的回忆过去痛苦的借口。”
她的眼睛告诉我,她完全理解我的意思。“你知道我母亲的事?”
“知道。”
“你知道,今天晚上——在台上——当医生宣布薇奥列塔死了的时候,我禁不住想起了父亲对我说同样这些话时的情景。不过我并不需要为自己的哀伤找个艺术性的借口。我仍然非常想念她。”
“这些年你父亲是怎么应付过来的?”
“其实,他根本没法儿应付。我是说,都快15年了,可他还是像个沉在水里的人。偶尔我们会谈起这事,但多数时间他完全沉浸在工作之中。他就那么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远离他人。”
“也包括你吗?”
“我想特别是我。”
我在想这个话题对于她是不是过于困难了,但这时她自愿说了下去。
“我那时只是个小女孩,所以不太能体会她的一切——《晨报》的第一位女主编,致力于社会改革,而且非常勇敢。要能无愧于她可不容易。不过我宁愿认为她很高兴我成了今天这样的一个人——或至少正在努力成为这样一个人。”
我不知道是该用假惺惺的陈词滥调来回答她,还是说出心里的真正想法——故去的父母只活在子女的心灵中。
她叹了口气,出神地凝视着水面。她的痛苦显而易见且可以感触得到。
“嘿,”片刻后我说道“真对不起,也许我根本不该提起这件事。”
“没关系。我身上的某个部分仍有谈论这事——谈论她——的要求。结交新朋友提供了一个易于接受的借口。”
“希望如此,”我轻声说道“我是说我希望我们会成为朋友。”
她的反应一时有些羞涩,然后回答说:“当然。我是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她的口气突然变了。她看了一眼表,匆匆站起身来。
“哎呀,你知道现在几点了?为了明天上课,我还有两篇文章要读呢。”
“哪两篇?”
“斑疹伤寒。”我们开始急匆匆地离去时她答道。
“啊,”我装腔作势地说道“请允许我提醒你,大夫,在那个术语中其实包含三种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