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薛景仙一愣，旋即明白了四下里闹的起因“他死了，还是刚刚吃了败仗？！”

“如果小人敢欺骗您，您尽直接抓我去官府打板！”不容自家信誉被质疑，店小二梗着脖颈回应。“不信大人您问问他们，当年参军、李谪仙和王都督，是不是在我们店里喝过酒。也就是今天，换了旁的日，您老人家提前两个月订座位，都得排队！”

但喊声很，夹在在爆杆声里。本听不清楚。有人在沿街的店铺前跑动，着满嘴的长安官话，又快又急，为外乡人的薛景仙本不懂。还有人在敲打锣鼓，铜盆，盘，木桶，一切能敲响声的东西，把长安城的傍晚吵成了一锅粥。而差役们却不知都疯到哪里去了，居然不面一。

“太好了，太好了。安禄山的老巢丢了，长安沒事儿，沒事了。封帅有机会从西域调兵遣将了，王兄弟他也不用再…。”薛景仙拉着随从的手，语无次。两行泪，顺着他的角迤逦而下。

注1：唐代，秀才与后世的秀才不同。秀才是科举项目之首，最为难考。考中之后，即有授正八品官员的资格。而士通常只能授予从九品官职。

“客官，里边请！今天本店的酒免费，您尽放开了量随便喝！”有名酒店小二看到了薛景仙，兴冲冲地跑上前，替自家店主拉生意。

“大人，今天好像是腊月二十三！”随从四下检视了半晌，也找不到罪魁祸首，只好灵机一动，指着临街店铺的窗回禀。“长安这边，好像有腊月二十三放爆杆祭祀灶王神的习俗。“

注3：爆杆，原始爆竹。将易燃竹节，然后扔到火堆中，烧炸。据说能驱鬼辟邪，带來好运。

“那大人您可听好了！”小二一下來了神，手舞足蹈“就在刚才，有信使快沿街报捷，常山太守颜杲卿颜大人，擒杀安禄山将李钦凑，邈、何千年，光复河北十七郡！”

天佑大唐！一瞬间，所有担忧的烦恼都离他而去，心中剩下的，只有压抑不住的狂喜。

“胡扯！”薛景仙掐掐手指，低声呵斥。“距离腊月二十三还有几天呢，下放什么爆杆，天脚下，就不怕官差上门找麻烦么？”

“大人这边请，本店雅间今晚打六折。里边有小张探、参军的亲笔墨宝。如今在威震西域的王大都督，也曾经是本店的常客！”

“这位贵人，请移步怡红院。姑娘们都梳洗打扮好了，等着您老垂青呢！”正对面的青楼伙计不甘示弱，也跑门，拦在了薛景仙的前。

明显僧多粥少，各家店铺都使的浑解数抢客，把薛景仙及其随从牢牢地堵在了街正中央。受不了大伙的情，同时也被酒楼小二的话所引，薛景仙翻下，冲着其中一人问：“你刚才说，王都督是贵店的常客？这话属实么？”

“大人小心！”随从们也兴异常，围拢过來，搀扶住薛景仙的胳膊。

正惊疑间，只见路边一座死气沉沉的酒肆门，突然挑了两盏耀的红灯。跟着，临街的所有店铺馆舍，都在一瞬间亮了起來。灯球、火把、油桐，还有平素本舍不得使用的蜡，都纷纷现在窗。整个东市瞬间复苏，宛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猛然吃了颗仙丹，重新变成了活蹦的少年。

“还不是安禄山那厮！”京城里的人见识广，连店小二也懂得些天下大事“他忘恩负义造了反，得大伙提心吊胆，当然就沒心情吃饭喝酒了？！不过老天有，他这回总是算遭到报应了！”

“爆杆声太大了！害得我耳朵里本听不见别的声音！”虽然对方说话的语气有些冲，薛景仙却懒得跟其计较，笑了笑，低声解释。

“天！”忽然而來的喜讯，令薛景仙脑发，双发。接连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在随从的搀扶下，站稳的。

“大人您刚才沒听见么？！”小二回过，像看怪一般看着薛景仙。“刚才那么大的爆杆声，还有嚷嚷声，敢情大人您都沒注意！”

注2：据史载，杨国忠上任之后，曾经努力提朝廷效率，安置冗官，为此得到朝野间过短暂的好评。直到安史之爆发，才变成了罪魁祸首。

长安城中，天脚下，百姓们当然不能随便些怪异响动。除非是在几个特许的日！但今天显然不在“天与庶民同乐”的日之列，那下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的喧闹，其原因就很难猜测了。

旁边的竞争者们虽然不情愿，却也跟着纷纷作证。薛景仙听得有趣，笑了笑，一边跟在小二后往酒楼里走，一边追问：“今天跟平时有什么不同么？怎么今天就有空位了？！”

“您老到这边，今晚三局，输了算柜上的。赢了您尽带走！”

“大人您…”随从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店小二也被贵客的怪异举动，吓得两发傻。好一阵儿，薛景仙才从兴奋中恢复过心神，却顾不上泪，一手扯住一个随从，大声招呼“都來，跟我一起雅间。今天我请你们，咱们不醉不归。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