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万寿路这一带，在北京是chu了名的大院儿多的地方，首先是一堆军队系统的大院儿，然后就是一些bu委机关，以前主要是电子bu的，现在是信息产业bu系统的了。北面一条东西向的小街里，有几家饭馆。现在正是八、九月间，天要ting晚才黑，外面小风chui着也凉快，所以几家饭馆都在外面支上桌子，每张桌子上撑开一把遮yang伞，众人坐在伞下、桌旁，喝着啤酒，嚼着各样下酒的小菜，整条街人声鼎沸、烟熏火燎。本来就狭窄的街dao，饭馆摆chu来的摊子把行人挤到了机动车dao上，双向的机动车dao又被停着的车辆占了一条，只剩下窄窄的一条车dao勉qiang可以过车。

一排连着的几家饭馆中间，夹着一家茶馆。茶馆门前没有摆chu桌子来，但也被停着的车挤得满满当当。俞威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嗑着桌上小漆盘里的瓜子，yan睛盯着窗外，外面街上的食客中有几个女子xi引着他的yan球，而且还不时有些过路的女子招摇地飘过去，把他的yan睛也一路带着走。他开始gan觉到yan睛不够用了，因为他还得随时关注一下他停在路边的那辆捷达王，车旁边经过的两lun、三lun和四lunjiao通工ju都随时可能碰到它。

茶馆里一点儿也不比外边清静，不远chu1的几桌都在打牌，吆五喝六地嚷着不停。俞威已经吃过饭了，他在等的人是赵平凡。合智集团有不少人都住在附近的宿舍区里，以赵平凡这几年zuo总裁助理的收入，也还没攒够在北京买tao公寓的银子。俞威刚给赵平凡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赵平凡说他正吃饭呢，一会儿就下来。这家茶馆俞威以前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来和赵平凡谈事。这地方luan哄哄的，不引人注意，而且显然不是商谈“机密大事”的理想地方，所以即使被合智集团的其他人看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之chu1。而俞威，又恰好喜huan在嘈杂的地方谈“大事”、“正事”一来嘈杂的环境可以让他亢奋，二来这zhong环境也不会让对方gan觉到拘束。

俞威忙得够呛的yan睛，终于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shen影，他看见赵平凡从斜对面的小区门口向茶馆走来，先是在路上闪避着争先恐后的车，又从几家饭馆外面的摊子中钻过来，亏得赵平凡还年轻，而且shen材矮小灵活，所以面对如此复杂的“路况”还算应付自如。

赵平凡走到茶馆门口，服务员已经挑起了门帘，他走进来第一yan就看见了已经迎上来的俞威，便笑着伸chu了手。两个人握了手，寒暄几句，走到窗前的那张桌子旁坐下，服务员也跟了过来问他们点什么茶。俞威把茶单递给赵平凡，努着嘴说你来你来，赵平凡虽说接过了茶单，可看也不看就放在桌上，忙着拿chu烟来点着，嘴上说：“还是你点，随便来，反正啊，我不guan是hua儿还是叶子，啊，只要说是茶就行。”

俞威也掏chu烟，他并没有和赵平凡让烟，因为已经太熟了，各自也都喜好不同，俞威一直是chou白盒的万宝路，而赵平凡则只chou“红河”俞威把烟叼在嘴里，眯着yan看着茶单，就抬tou瞟着服务员说：“绿茶现在都不新鲜了吧？hua茶一直不怎么喝，来乌龙吧，有冻ding乌龙吗？没有的话就上你们最好的乌龙也行。”

服务员点tou说有，就转shen离开了。

俞威和赵平凡对望着，都shenxi了一口烟，然后朝各自的右边都扭了一下tou，几乎同时从嘴里penchu一大团烟雾，两团烟雾朝平行的方向penchu来，很快散开，两个人不约而同会心地笑了。

赵平凡盯着俞威说：“老俞，不够意思啊，签了合同就不来了啊。从香港回来有半个多月了吧？我都一直找不到你。”

俞威看着赵平凡脸上带着笑，知dao他是故作姿态，不必当真，但他还是很客气地解释着：“我哪儿敢啊，刚回来就又去了趟杭州，一个电力的项目。我知dao你这边肯定事儿也很多，估计你忙差不多了，这不就赶jin过来请安了吗？”

服务员抱着一大tao泡乌龙茶的茶ju走了过来，在桌上给他们泡茶。赵平凡yan睛盯着服务员的手在茶杯茶碗间忙来忙去，说：“陈总刚回来的时候就和我说了，我当时就想问你来着。陈总说在香港谈合同的时候，你们的表现可是不怎么好啊。”

俞威知dao赵平凡肯定得提一下这事，他也早就zuo好了准备，便很诚恳地说：“这件事，我到现在心里都别扭。明明咱们在北京都谈好的，到香港大家客客气气、高高兴兴地搞个签字仪式多好。可托尼，我那个香港老板，贪心不足啊。他当时把我也给搞懵了，对陈总来了个突然袭击，对我也突然啊。他肯定是觉得陈总已经亲自到了香港，又把和ICE签合同的事给取消了，他就想把已经答应过的东西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