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多年以来，康伟业循规蹈矩，勤奋工作，工作完毕就回家。回家就抢着zuo家务，因为段莉娜婚后习惯xingliu产，一次又一次地chu血使她变得弱不禁风。分娩女儿的时候又是大chu血。整个人只剩下了一把骨tou架子。孩子幼小，老婆ti弱，工作繁忙，薪水微薄，每日里骑自行车上班，朝同日chu，晚同日落，生活很累人但是康伟业有一颗累不垮的心。苦不苦，想想红军二万五；累不累，想想曾经cha过队——这是康伟业自己编的顺口溜，其实也就是他对待困难的指导思想。他始终顽qiang地奋斗着，一点一滴的事情都认真地去zuo。他jian信在他们的奋斗下，一切都会慢慢地达到他们的理想。

正如康伟业先前所料的，段莉娜非常爱护他们的小家ting。她能够将大到家用电qi小到蔬菜水果的许多wu质，理直气壮地源源不断地从她父母家拨拉过来。使别人有的东西他们也有，使他们的小家ting较好地保持着在亲朋好友面前的自尊，生活基本也可以算是丰衣足食的了。当然，家ting的领导权也就掌握在了段莉娜的手里。康伟业不计较这个。他才懒得cao2心柴米油盐那些俗事呢。倒是康伟业的父母越来越反gan段莉娜的霸dao，指责儿子一点骨气都没有。康伟业要么gen本不睬他们，要么就是这句话：“你们知dao什么？”

就是没有人能够知dao别人的家ting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们能够看见的全是表面的东西。由表及里的分析方法对家ting不适用，逻辑推理也不适用，以己之心度人之腹也不guan用。家ting是一个封闭式的独立单位，是一团历史与社会的衍生wu，是一场男女两xing之间的战争游戏，是夏天的雨，是朦胧的诗，是一盆粘稠的浆糊。一切只有当事人，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康伟业成天洗碗拖地的，他有没有怨言？他有的。一般男人谁都不会乐意zuo这些婆婆妈妈的永无休止的家ting琐事。但是康伟业把怨言放在心里，从来不对人说。他无法诉说。只要他一开口抱怨，其对象必然就是段莉娜。可是段莉娜不是不愿意zuo，是shenti不好，zuo不了。段莉娜也不是完全不zuo，她也zuo了她力所能及的一bu分事情。康伟业的抱怨无chu1着落，只能自己消化。谁让他是男人呢？好在康伟业经常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男人，他以此勉励自己：好男儿死都不怕，还怕一点破家务事？

其实真正打击康伟业的是一zhong无形的力量。这就是段莉娜shen上ju备的高瞻远瞩的政治minganxing，以及对康伟业恨铁不成钢的埋怨和鄙视。一九八0年，他们结婚才一周年。段莉娜从他们家带回一份文件，是邓小平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作的讲话，题目是《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她阅读得十分认真和细致，蹲厕所都在用红蓝铅笔划重点。之后危言耸听地宣布：“看来我老爹就要完dan了。老的将全bu下台，年轻的有学历的将会提上去一大批。伟业，从现在起你一定要注意给自己创造条件，zuo一些突chu的政绩，给领导一个shen刻的印象。”

康伟业开玩笑说：“问题有那么严重吗？我有那么好的机会吗？天上要掉下馅过了吗？”

段莉娜jin皱眉tou批评他：“你看你这个人，一点政治嗅觉都没有，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康伟业说：“得了。我认为你的预言非常正确。”康伟业真正的意思是嘲笑她的预言非常可笑。

不幸的是后来发生的事实证实了段莉娜的正确和康伟业的可笑。在一九八二年召开的党的第十二次全国代表大会上，产生了一个中央顾问委员会，里tou全是老同志，邓小平任主任。由于邓小平shen先士卒，大批的老干bu无话可说。干bu领导职务的终生制被废除。接下来的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大裁军。武汉军区取消番号，被合并到广州军区。段莉娜的年迈的老爹彻底没戏了。

由于康伟业不积极表现自己，由年轻干bu组成的第三梯队又筛选掉了康伟业。心情很不好的段莉娜与康伟业算帐了：“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你还不觉得问题严重吗？”

康伟业当然理屈词穷。段莉娜穷追猛打，严厉地指责康伟业政治上的迟钝和糊涂，警告他要幡然猛醒，及时采取补救措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虎落平yang被犬欺，凤凰落mao不如ji。

康伟业被数落得实在忍受不了了。他反抗说：“你固然有dao理，但是也不要得理不饶人。社会上平tou百姓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