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只有在不经意间才会被改变，生活隐隐已被“缴枪不杀”

突然发现，卓min已经悄无声息侵入我的生活。其实很多事情的发生都不是因为预谋，比如车祸比如zuo爱，但世界上最不可能因为预谋的事情却是——相爱。

我常常想，为什么会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被一个不知dao名字不知dao长相的女孩挟持，丧心病狂地拉着她在这座城市午夜狂奔，我费尽心思再次碰到她，隔着铁栅栏去见她，和她聊天，打羽mao球，隔着医院厚厚的玻璃窗吻她…我想了很久，这是因为她恰好符合我脑海中某zhong影子，那zhong清澈正好洗净我长久以来的梦魇。其实，北漂的我外表jianqiang却内心脆弱，我正想改变自己的生活，她及时chu现。

可她为什么会爱上我？是亡命天涯的勇气，是铁栅栏边上的浪漫，是时不时冒chu的一句所谓“闷sao”或者是连我自己都不太相信的“似曾相识”她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选择了我这颗飘浮在城市里的尘埃…

第二天早上，我还来不及an习惯chou一支“起床烟”便发现空气清冷，所有窗hu都被她残忍地打开。

睡yan惺忪地发现，她已用一条纱巾把tou包住，一shenjing1干的打扮…我刚走进浴室，就被她一声断喝：“牙膏必须从后bu挤。”我战战兢兢刷完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shen后的她就发chu指令：“牙刷tou必须朝上放杯里。”我走chu去找sai在鞋里的袜子，她shen手矫健地递来一双干净松ruan的袜子：“每天必须换袜子、内ku，穿过的袜子绝不能sai鞋里…”我崩溃地坐在沙发上，点烟，jiao斥声却遥遥从浴室传来：“烟灰不能抖落在烟缸外。”

…整整一个上午，我全力pei合她对整个房间进行清bijian野式的扫dang，我闻不到熟悉的味dao，找不到熟悉的书找不到sai在沙发feng里的遥控qi找不到放在墙角的电热杯找不到床下的球鞋。

我悲凉地告诉苏yang：“江河沦陷，主权旁落。这个家干净得简直不像人住的。”苏yang在电话里嗅了嗅，满意地说：“不过你终于由liu狼狗进化到人类了。”

苏yang说得不无dao理，冰箱里所有的方便面被扔掉了，代之以酸nai、面包、水果沙拉、麦片…桌几上摆放着她最喜huan的云南香水百合，墙上chu现HELLOKITTY的饰件，厕所里开始使用带有碎hua底纹的柔ruan卫生纸。在我十四岁时妈妈死去后，我就不再拥有这样的生活，这对我被酒jing1过分浸泡的shenti和心理有利，远离香烟和泡面，迎接蔬菜和水果。

我躺在沙发上，听得到血ye在胃bu运行的声音，生活其实很mei好，虽然她zuo的咖喱饭不好吃，但她让我找到渴望已久的某zhong柔ruan状态，这时，她颠颠儿跑过来“别像加菲猫一样躺着，饭后下去散步。”

我家楼后有两排白杨，高大笔直，犹如长廊。卓min大呼小叫地拉着我冲向白杨林，开心得就像一只上了发条的小白兔，她还一路玩起了侧手翻，看得我yanhua缭luan，她和我打赌猜总共有多少白杨树，看谁更接近，输了就要在白杨林里大声喊chu“我是猪”而且找一棵白杨树刻下“我爱你”…

我并不喜huan这zhong天真的玩法，但看到她的yan神透着挑衅，估量了一下：“七十九。”

她有些生气：“为什么要让它们落单？我猜九十六。”

我俩hua了很长时间才数清到底有多少棵白杨树，九十六！我惊讶地看着她，她一脸得意“不骗你，我以前可没有数过哦。”然后就qiang迫我站在林子里大喊“我是猪”我拒不执行，就觉得shenti奇疼，只好囫囵吞枣地喊了…又磨磨蹭蹭到车上取下工ju刀，在她找到的一棵最大的白杨树干上刻下“我爱卓min”

她背着手踱步端详着树上的字，大获全胜的样子，然后她就提chu要吃冰糖葫芦。那几天我正好没事可干，就开车带她满城luan逛，一场“非典”已把这些零食扫dang得无影无踪，却在后海边上发现一家陶艺吧。我们还进去共同制作了一个烟缸，很难看，她却兴致bobo地把玩着，只是在那堆陶泥留下各自掌纹时，她有些忧伤，对我说：“你看我的掌纹中间，有gen线突然从中间散开，那是不好的迹象…”我笑着说：“其实那证明你gan情线太luan…”

那天晚上我们回来很晚，从停车场朝家里走的时候，她就提chu和我玩“石tou剪刀布”谁输了谁就把对方背回家里，我不费chui灰之力就把她拿下，然后她就会改变赛制：“不行，三局两胜。”又输了“不行，五局三胜”…但最后还是由我背她回家。

我急急穿越那dao长长的白杨林，听得见脚步在shen后沙沙作响就像雨点落下，她不知什么时候已在我背上睡着了，回到家里也jian决不下来，两tuijinjin缠住我，迷迷糊糊说：“别放下我，当我的床…”那一刻我觉得温暖而hua稽，我觉得我就是她未曾见过面的爸爸。

北京秋天，yang光洗练，她时时住在我那里，时时经过楼后那两排高大生动的白杨，看每一棵白杨树都发chu碎碎金黄，我们数树，打赌，翻着跟tou，大呼小叫“我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