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已经不存在的时间，加上一些不应发生的事，这就是回忆。这话或许有dao理，但不会永远如此。这桩不应当有的事不在过去，而在现在，此时此刻，就在这儿。因此，我gan到有必要不再遮掩事实的真相。比如，在此书中我想讲的并不是一个恐怖加血腥的xing暴力故事。如果我在前面没有说明白，那并不是我的本意，而是还没来得及醒悟到你们的误会。再比如，我不应该拒绝古恒几次三番请求进入这灯残酒冷的舞台，我为什么不允许他、答应他呢？以前他是我的男朋友，现在他算我的什么人？但我的确想看到他怎么将他担任的角se演下去。

当然，我这么说，有点不切实际，在犯傻。事实上，我总是阻止他，虽然我明知不让他走近我是办不到的。例如，就在此刻，我已从这漆黑的tiao舞的人群中，辨认chu一个远远注视着我的人，高个，表情冷漠。是的，这个人对我而言，并不陌生。

今夜的通宵舞会，由警安工会主办。

“警匪一家，真不假！难怪街上连蟑螂咬死人也无人guan了。”古恒将一把伞靠在墙边，站在我shen旁说“这个城市快成政治波普了。”讽刺中带着万分悲戚。十几年不见，他好像我们昨天才分手似的，连招呼都不必打，但他那愤世嫉俗、高人一等的腔调，却是依然故我，一点也没变。

我随着乐曲轻扭着shenti说：“难dao不好吗，警民鱼水情shen！”他的呼xi以及从天而降的整个人，使我浑shen战栗，我怀疑他的chu现隐hanyin谋，与某项罪恶的策划有关，但我ma上打消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过早地折磨自己。

来参加这个不定期的舞会的人形形sese，各行各业都有，但最积极的是这城市队伍越来越壮大的警察。乔装打扮、奇形怪状已足够荒诞hua稽的了。熄灯，就意义更多了。当然不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不是害怕新闻媒介的报dao，而是给自己壮胆。于胡作非为之后，灯亮了，第二天若彼此碰tou相见装zuo不曾有过什么事，不负任何责任。这样的遮羞布对某些警察来说尤其是必要的。

古恒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拿起搁在墙边的伞，拖我到休息室。

“你的想象永远这么丰富奇特啊！用树叶和huaban披挂在shen上，tou发也削成了男人样，那你干吗还涂脂抹粉？不男不女。”拧亮bi灯，他一边说个不停，一边脱下他的豆沙se风衣，要罩在我shen上。

倒在门后的那把伞很新，绿se，而且是仿油纸的。我的yan睛在上面溜了一圈，shenti让开风衣。但抵不过他jian持，便随他了。

古恒把休息室的门闩上，站在门那儿望着我，然后说，这还有点像了。

嫦娥gong，这个坐落在外滩，一百多年来都叫同一个名字的五星级宾馆的舞厅，休息室隔音效果优良，几乎听不到金丝绒窗帘外那条著名的江和不著名的海汇合chu1lun船的长鸣，更gan觉不到二十四层楼下汽车与行人的喧嚣，甚至连隔bi百鸟回tou群凤戏龙的音乐声，一丝一毫也没泻入。这儿，只有开得正huan的ma蹄莲、mei人蕉，水一样明净宽大的镜子，以及洗手间有人用过的水龙tou尚未关jin的滴水声。

我从镜前的平台上，拿起一盒印有hua纹的pen香的纸，从中取了一张，仔细地ca手。我和古恒还有什么可谈的呢？相隔一天就如同一生半世。他懂吗？我可是shenshengan受到这一点的。

“向你dao歉，请你原谅，但不会有丝毫作用，”他一本正经，严肃地说“我还不如不说的好。”他tou发长及肩，脸瘦，yan睛凹进去，这样的五官lun廓醒目，还带有几分沧桑的se彩。我得承认，他比以前更帅，更有魅力了。

我走近他，他披在我shen上的风衣竟自己hua落在地上。

他转过shen，背对着我，但他看到镜子中的我，突然呆住了。

有什么可吃惊的，你忘了我的shenti是怎么回事，表情何必如此夸张？但我发现自己想错了。他盯着我手臂和pigu上的文shen，说：“传闻一点不假，你真是康乃馨帮的人？”

“什么帮不帮？”我说“这是我个人挑选的hua纹。”我揭掉手臂和pigu上的树叶和huaban，看着镜子里的古恒，问dao“难dao你不觉得很mei？”我耸了耸肩，顾影自怜地转向一旁一面更大的镜子，那shen陷进pirouse彩斑斓的图案，箭非箭，hua非hua，它们纠缠起来，毫不留情地将时间往前抛。不懂的人永远不懂。可不是吗，此时彼地，恍若另一世。

他不自然地颓坐到沙发上，鼻子里哼了两声，才说：“不是mei丑问题。”

“那是什么呢？”

“gan觉不对，也许是gan觉跟不上来，总之，我觉得极不舒服。”

我说：“得了吧，gan觉。gan觉都是瞬间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