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很开朗，喜悦，风姿卓绝，和她的舞伴，一个相貌堂堂的金发家伙边边笑边说。

这儿女人大都穿得光闪闪，稍稍一看，他就剔掉一大半。漂亮女人真他妈太少，西方女人一个不，东方女人也差人意。朱利安从一面镀金框大镜看到他自己，鲜簇拥灯光辉映之中，他年轻，大，黑领结和西服对他很合适，在众多西方人中间，也显得气度不凡。

林怎么会在这儿？他到哪儿，林就到哪儿！不过可能是巧合，他已有好些天没见到她。英领事馆开酒会在武汉社界应当是大事，林是著名作家，她被邀请是正常的。

什么使林兴的事，他就愿意为她。林并没要求他，他暂时也不会告诉她。你不必怨我，你会了解我。你总认为我是个冷酷人。这是错的，人和人表达情不一样，有多少人就有多少方式。

她终于抬起来，谢谢这音乐！朱利安想，她看他仍是他熟悉的情的目光，的，的，他抱了她，她也由他。他知她还是他的，她一直是他的。这么一想，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愤怒都没有了，他从袋里掏房门钥匙，从手心里传给林，动作轻巧自然，任何人都看不。林看着他，微笑起来，他也笑起来。但笑容凝住，他突然想起程，程可能正在瞧着他们。

音乐正好停了，林和朱利安朝舞池旁沙发椅走去。他扫了一圈，看来程没有来，学校里风正闹上劲，好些课都停了，不会立即恢复。作为院长的程，可能没心思参加酒会。系里教语言的那个曾被林当L的英国女人也在，朝朱利安走来。林认识不少人，当然也认识她。林从别人那儿拿来钢笔，在朱利安手上写了三个字“不嫉妒”他只认识第一个字“不”

行，那就不嫉妒。

临街的大窗，差不多和天板一样，对岸武昌的夜景，在打开的落地窗可

汉中山大八九七号的远东饭店，门轿车租车不断。这原是英租界，远东饭店听说是八年前建的，五层钢混凝土，通长式台，算整个武汉最大最漂亮的饭店。朱利安到宴会的大厅，看到满堂男士领结、燕尾服，女士晚礼服。

他和她手握着手，他虚搂着她，她开始低着，但微笑并没有从她脸上消失。她的舞步极娴熟，优雅，一定是经常社场合的。

由于特地装饰过，每个人心情都似乎不错。英领事馆这个酒会，看来请的大多是外国外界和商界面人，同时也请了武汉中国人社会的华。四分之三是西方人，大约三四百人。朱利安来的时候算是开始之际，他看见武汉大学一些著名教授也在。侍者白西服白领结，端酒递心。

香槟，红、白酒任选，朱利安好像又回到敦社界，虽然他一也看不起这些俗人。他格外渴，一杯喝了，换一杯，另一酒。介绍到每个男人时，他都说声：“荣幸之至。”介绍到每个女人，他都温柔地说：“太迷人了。”

旁边沙发有人让坐位给林，她谢了一声坐下，与朋友或熟人谈论，她完全变了一个人。好像她每说一句，就笑成一片。他知林在火，他只能让火燃烧起来。在朱利安与英国女人说话时，朱利安故意情地拿起英国女人的手腕不放，恭维女人，一直是他的拿手好戏，他注意到林连看都不看他一，她有本领控制。

乐队不小，西洋人中国人都有，不太明，但气氛不错。不少人在舞，他看到舞池中有个绝的中国女人，睛自然跟了上去。她转过时，一看竟然是林。她穿着一白，不，带紫，准确说是淡得仔细看才是紫的紫，发挽在脑后，额，了长长的耳坠，无袖长裙贴，使她显得颀长，同的丝网长手及肘，有华丽。

“NotJealous。”她低声翻译。主语呢？谁不嫉妒谁？当然是说林自己不。中文总是省略主语。

朱利安是第一次看见林穿西式晚礼服，略施脂粉红，使她如一新人。她没镜。朱利安记得他有一次建议她公众场合不必镜，但他是说跟他在一起时。她完全知自己不镜有多么引人，也知镜就定了型，像个职业妇女。她本来想一个“步”的职业妇女，但她不只是职业妇女。

一曲终了，新曲尚未开始，朱利安就走近林，有礼地抢过她，才对那男士说了一声“能不能？”林似乎没想到是他，她的反应很迅速，好像等着他似的，自然地将手臂搭在他肩上。她的袖齐肩，圆的肩膀在外边，他一下就注意到，她光的腋下，心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