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怎么能睡得着呢？了一天重活，又没吃饭，但肚也不饿。他在被窝里睁着睛，痛苦地从俊斌的死开始，追溯他家一年来遭受的灾难。生活象磨盘一样沉重地压在这个壮汉的上，使他连气也不过来…午夜时分，仍然失眠的金俊武，突然听见窗外面他哥神秘的声音：“俊武，你起来一下…”

他没有惊动熟睡的家人，悄悄溜下炕，来到了院里。

金俊武不孩和老婆的哭叫，只顾蒙睡他的觉。

金俊文向来都是尊重弟弟的；现在由于气愤，竟忍不住挖苦起了俊武。

“这就是你的办法？亏你还在村里落了个人名！这就是你的悍！”

个下贱货拿杀猪刀了。可这是新社会，他们没办法惩罚她，只能睁一只闭一只。金俊武本来想，彩娥既然在俊斌土不久就无耻地失节，那么还不如赶快去另嫁男人。但是，这女人要把气留在金家的门上，迟迟没有改嫁的迹象。更叫他们弟兄气愤的是，她竟然和他们最痛恨的孙玉亭勾搭在了一起，并且背叛地表态同意搬迁家…金俊武听他哥说了那句话后，半天没言传，不由朝河对面俊斌家的院瞥了一。那院此刻空，静悄悄。从前，勤劳的俊斌就是中午也不休息，在院里营务蔬菜。现在，那块当年叫村里人羡慕的菜地，已经一片荒芜。好吃懒的王彩娥连院也不打扫，到扔着七八糟的杂。此刻，她正封门闭，和那位死狗队一块厮混…弟兄俩各怀着恼怒沉默了一会以后，金俊文又开说：“咱这门风被糟塌成这个样，再不能忍受了。脆把孙玉亭那小扣在窑里捶一顿，把他的打折一条再说！”金俊武继续沉默了一会。然后他说：“我和你一样气愤。只是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没。把外面的门关挂住了。那小就在窑里面。俗话说，捉贼捉脏，捉捉双。这下看他小怎么办！”金俊文对他弟说。

一刹那间，金俊武就到了事态的严重。他在心里抱怨他哥事太鲁莽——但嘴里又说不来。

金俊文显然对弟弟这甘愿忍受屈辱的表现很不满意。他一下站起来，说：“这事你不我！我不能叫外人看咱家的笑话！哼，金家死了一个人，但没死光！有的是汉！”

这时候，他看见兴致的孙玉亭，正从王彩娥住的窑里来了；彩娥一直撵着把他送到大门。两个人招手晃脚地告了别，孙玉亭就象个窃贼似的一溜烟了哭咽河，向庙坪的小桥那边走去了。

金俊文丢下他弟弟，脸沉地一拧就走了。

“别人议论那是另外一回事。自己闹腾，等于是把这帽自己扣在了自己的上。”

回到家里，金俊武连午饭也没吃，扛了把镢又上了自留地。他空着肚在地里没命地了一下午活，一直到天黑得看不见人影的时候才又返回家里。

一听还没遭人命，金俊武先松了一气。但他意识到事态仍然包着一时都说不清楚的危险——这事不好很容易人命！

他先顾不得说什么，和他哥赶快向俊斌家的院走去。

“早扬到外面了！”金俊文气得一拐。

“金富和金把孙玉亭那小扣在俊斌家里了。”金俊文平静而有些兴地说。

金俊武一个人呆坐在土台上，不知如何是好。

“把人打了没？”金俊武先问最主要的事。他怕遭下人命，就得要去吃官司了。

“你能不能叫我桂兰嫂去探问一下这下贱货，看她有没有什么正经打算？如果能尽快寻个路最好。唉…”金俊武丧气地叹息了一声。

“哥！”金俊武里着泪，一时竟然不知对他哥说什么。

“那你说就这样白白叫人家糟践？”

金俊武一从土炕上爬起来，听见自己鬓角的血也哏哏地着——他预事了！

他看见他哥站在朦胧的月光下，神很不对。他张地问：“了什么事？”

怒火即刻在金俊武的膛里狂暴地燃烧起来。加上刚才他哥的那些刺激话，使得这个人牙齿都快把嘴咬破了。他扛起柴捆，一路疯疯地下了沟。

金俊武和他哥了俊斌家的院，见中间彩娥住的那

晚饭他仍然没有吃，一个人和衣躺在前炕边上蒙大睡。小儿象往常那样亲地来到他边和他磨蹭，被他一掌打在了炕中间，孩便尖叫着哭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动手打他的这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