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九八一年农历正月十六过罢传统的“小年”以后，黄原地区各县的县城，顿时涌满了公社和农村来的基层干bu。这些人xiong前的钮扣上都挂着一张红油光纸条，上面印有“代表证”三字。各县每年这个时候召开县、社、队、小队四级干bu会议、似乎象过节一样，也成了个传统。会议期间，这些小小的县城陡然间会增加一倍左右的人口，显得异常地拥挤和热闹。县城的小学、中学和各机关一切闲置的房屋和窑dong，都睡满了这些各地农村来的杰chu人wu。通常这期间，县上都要唱大戏；这zhong会议似乎越热闹效果越好。

an老tao路，每年的“四干”会主要是总结去年的工作，安排今年的生产，全ti大会上，由县委书记zuo总结报告，县上其他领导围绕报告中心分别讲一通话，然后以公社为单位进行讨论。

今年的“四干”会非同以往；因为这是农村实行个人承包责任制以来的第一个“四干”会。不知哪个县开的tou，今年“四干”会除过传统的日程安排，另增添一个新内容：在会议结束时举行声势浩大的“夸富”活动。

于是，各县闻风而纷纷效仿。

这真是时代变，zuo法也截然相反。往年的“四干”会，通常都要批判几个有资本主义倾向的“阶级敌人”、今年却大张旗鼓地表彰发家致富的人。谁能不为之而gan慨万千呢？既然各县都准备这样搞，原西县当然也不能无动于衷。尽guan县委书记张有智向来反gan这类大哄大嗡，但看来不这样搞也不行。以前他是副职，不gan兴趣的事可以回避；但现在他成了“一把手”就不敢再任xing了——“夸富”实际上是赞扬新政策哩！

张有智把这件事jiao给“二把手”ma国雄去cao2办。这差事正对国雄的口味，他最热心这些红火工作。我们知dao，一九七七年，他曾负责“导演”了接待中央高老的那次著名活动。

ma国雄gen据常委会的决定，早在元旦前后就召开了电话会议，要求各公社推选“冒尖hu”“冒尖hu”的标准是年收入粮一万斤或钱五千元；各公社不限名额，有多少推选多少，但不能连一名也没有。“冒尖hu”除在chun节后”四干”会上披红挂hua“游街”以外，每hu还要给奖励“飞人牌”feng纫机一架。

这件事首先难倒了石圪节公社书记徐治功。治功知dao，an照县上要求的标准，他们公社连一个“冒尖hu”也找不chu来。石圪节是全县最穷的公社，虽然实行了责任制，农民的日子比往年好了，可新政策才刚刚一年，凭什么能打下万斤粮食或赚下五千元钱呢？这不是bi1着让他徐治功去上吊吗？哼，别说农民，他徐治功也没那么多家当！

可是，找不chu“冒尖hu”徐治功没办法给县上jiao待，再说，没个“冒尖hu”他又有什么脸向去参加“四干”会？

找不chu来也得找！找不chu来就说明他徐治功没把工作zuo好！

他们副手刘gen民叫来，发愁地和他商量到哪里去找个“冒尖hu”

两个人扳着手指tou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往过数，结果还是找不chu来一个。

徐治功突然手在大tui上拍一ba掌，说：“我好象听说双水村的金富弄了不少钱，兴许这个子能够上标准哩！”刘gen民淡淡一笑，对兴奋的徐主任说：“据有人传说，他的钱不是从正路上得来的去他妈的！不guan是偷的还是抢的，只要凑够五千块就行了！”

“这样恐怕不行。”刘gen民摇摇tou，再说，如果这小子真是用不正当手段弄来的钱，他也不会给你说他有那么多。”

“那咱们怎么办？”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