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这么一个女儿,须得教导得出挑些,这样才好挑人家,而非别人家挑她。玉儿身子本弱,这一点是各家极忌讳,虽说能调理好,但是议亲往往极早,只好别上头用心,叫人挑不出短处。”
贾敏摇头道:“哪家小姐不是如此?我瞧她们只比咱们玉儿略强些,个个娇生惯养,游园便是走动了,余者一应不必劳累,也是三灾八难多,倒是那些时常劳作庄稼媳妇,才称得上是身强体壮。咱们也没有让女儿去劳作道理。”
周围人等听了这话,不由得都笑了。
林如海亦道:“你见到了多少庄稼媳妇?倒知道这些?”
贾敏得意地道:“我见了许多呢,这回,因同睿儿提起宋婆一事,睿儿大受震动,极懂事地要去乡下看看,说是了解民生。我们没去自家庄子,选了一处山村,去了几日才算明白,庄稼人辛苦非我等所能想象得到。倒是她们媳妇丫头们都能做活,力气不比男人小,一百来斤东西轻而易举地就就能扛起来,听说,若是吃得饱了,一年到头极少生病。”
说话间到了黛玉房中,茜纱窗开,鲛绡帐动,睡其内黛玉若隐若现,细看,旁边还有一张晶莹如玉面庞,却是林智,盖着纱衾,手里攥着黛玉一缕青丝,亦睡得正香。
白鹭放下手里针线,过来挽起纱帐,挂两侧铜钩上,轻声道:“姑娘今日倒好些。”
林如海和贾敏看了一回,又见黛玉枕畔还放着书,贾敏横了林如海一眼,伸手拿起翻开,是春秋,她便递给雪雁,嘱咐道:“姑娘尚未痊愈,别叫她看书劳了神,等她好了,什么书看不得?她读这些书,为是明理,可不是去参加科举考试,做得再好有什么用?”
诸位丫鬟听了,抿嘴一笑。
黛玉奇才并不限于闺阁之中,林如海不肯拘束她和凡俗女子一般,格外溺爱,贾敏虽然欣喜丈夫疼爱女儿之心,但是毕竟她是闺阁女子,难免觉得有些出格,不过若是教养得当,倒无不妥,故不如何反对。
黛玉醒来时,已近傍晚了,窗外天际云如火烧,绚丽非常。
黛玉起身走到窗前,道:“这样好看景,不知道映着原野该当如何。”
吹墨洗砚等人尚未言语,便见林智揉着眼睛坐起身,扭头看到黛玉方才放心,道:“等姐姐大好了,我陪姐姐出去看。”
黛玉点头称是,等人送水上来洗漱,冷不防听雪雁道:“太太回来了。”
姐弟二人闻听此语,忙忙地梳洗完毕,匆匆就往上房走去,果然见到贾敏正同林如海说话,说到京城中诸事,看到一双儿女过来,贾敏忙止住话题,笑道:“玉儿醒了?智儿倒是好弟弟,这样陪着姐姐。”
姐弟行过礼,凑到贾敏跟前,黛玉道:“妈,爹爹说我文章做得不好。”
贾敏顿时莞尔,搂着她道:“明儿见了你父亲文章,咱们也说他做得不好。”
黛玉蹙起眉头,叹了一口气,道:“那不行。爹爹诗词文章都是好,我怎么能因自己做得不好,就说爹爹不好呢?我日后还要随爹爹好生学习呢!俞哥哥说了,我现年纪还小,等我长大了,文章就做得好了。”
林如海不禁道:“恒儿话你怎么就听进去了?”
黛玉想了想,道:“爹爹说我文章做得不好,我也听进去了,俞哥哥说得也有道理,我自然也听。难道俞哥哥说得不对?若是不对,我就不听了。”
贾敏笑看了林如海一眼,道:“行了,老爷多大人了,还计较这些。”
一家四人只差林睿,过了几日,林睿方回来,黛玉和林智尤其欢喜。林睿一朝进学,有一些春风得意马蹄疾味道,面上亦有洋洋得意之色,林如海却是叫来好生说了几句,林睿一听,果然狂傲之气收,行事稳重起来。
近来俞老太太身体欠安,俞恒侍疾床前,方不曾回姑苏,闻得林睿回来,自觉欢喜,待俞老太太痊愈后,常去林家同林睿切磋,等到六七月,已没人再说他们考中秀才事情,他们方偶尔随林如海出门应酬。
此时贾敏康健如昔,平安度过上辈子亡故之日,林如海方真正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