⑥宸：读‘辰’，帝王的代称。

狄公唯唯。思想起乔泰、荣说的假扮成客商的两队人，乃信圣上睿智英明，宸⑥策早定，心中不觉一块石落地。——但惟百姓免于涂炭，他一己之罪罚已在虑外。

②戡：读‘勘’，用武力平定。

走廊外早有兵丁隐伏。这里听得孟大人一声喝命，立即执戟而，将韩咏南、康仲达两人拿了。

孟棘走上大台阶。一青衣穿扮的人上前禀：“大人，宅中人等已全数束，两位客人请到，正在后厅凉轩内等候。梁大人此刻也在凉轩里。”

梁府大门已有人监守。沿府第一圈粉墙，藤垂檐，墙外古槐柳，碧荫团团。——日影斜昃⑦，鸦雀无声。

⑦昃：读‘仄’，本义太西斜；倾斜。

梁大蓦地一惊，抬起来。韩咏南、康仲达两人呆若木，惘然失措。

注释：

①跼蹐：局蹐，读‘局急’，畏缩恐惧的样。

梁大懵懂看着孟棘：“老朽昏聩又失记忆，已不认得先生，唉唉。”一面嗫嚅低下来。

恩：“卑职有四事罣误③。一，搜捕不力致使刘飞波潜逃。二，监守不严致使万一帆吞毒。三，没能生擒王玉珏。四，尚未获取贼徒谋细则与赋人名册。四事中以末一件最要，也是孟大人此刻燃眉之急。——卑职适才反复推演，斗胆断定，黑龙会原先珍藏那锦内的文书即贼徒谋细则与贼人名册。目下，正藏在梁老宗伯梁大的府第内。伏望孟大人斟酌，派人从速取来，或可弥补卑职罪过。”

“将他拿下！”孟棘大声命令。

孟棘很快翻阅了文书，冷笑一声：“来人，先将这两位客人收了。”

③罣：即‘挂’，牵念，牵挂。

孟棘：“黑龙会贼党名册上虽无韩先生名字，本钦差有几句话想要问他，暂且扣了。”

狄公细细看觑半日鱼缸，捉冷伸手去缸内拧动那白瓷莲。去莲，见有一铁筒。迅又将铁筒，摘了合盖，果是一卷册书。随手翻了几页，不觉大喜。

⑤敉：读‘米’，安抚，安定，通“弭”

孟棘拱手：“梁年伯，许多年不见，不意此般龙钟。想来起居尚安。”

孟棘、狄公两人信步踱上街市。一路上并没惹人注目，不二刻便到梁府门首。

狄公随孟棘步凉轩。见梁大眉须皤白，右希扎了一个黑罩，木然坐着。不由睛一亮，心中明白。

“狄仁杰，本钦差的人早已了汉源、泾北，不必担虑黑龙会贼势嚣张。只需拿获贼党那册锦文书，一举敉平⑤扫，如反掌耳。”

“刘飞波，站起来Ｉ”

孟棘一惊：“你敢断言那文书必在梁府之内？”

孟棘、狄公跟随那青衣绕过几亭馆，循游廊来到后厅凉轩。

凉轩外芭蕉冉冉，桐叶森森，十分幽静。鹦鹉扑扑振翅，似觉躁动。金鱼曳尾游泳十分悠然。梁大靠在栏杆前的一柄古制太师椅中，韩咏南、康仲达则惶惶然坐在对面的木凳上，各怀鬼胎。

梁大长吁一声，蓦然颓倒。

孟棘，向史怀德耳语几句。史怀德即退下去布置行跸④事宜及军丁差遣。

孟棘。“我们此就去梁府。没多少路，步行即可，不必惊动城中百姓。”

④跸：读‘毕’，本义帝王行时开路清，禁止他人通行。

“呵，梁年伯受惊了。”孟棘忙上前扶定。

“孟大人，这册文书正是卑职应向大人呈的。”

四名兵丁一声答应，待要铁链拘，不料刘飞波已袖中短刃，抹了脖。一殷红的血从脖涌，汩汩有声。片刻衣袍全染，摇晃了几下，合扑跌地。

众人大惊，孟棘一时也糊涂了。刘飞波慢慢站立起，低倒了，默然不语。

狄公一箭步上前，猛地撕下了梁大罩并一绺白胡须。

狄公答曰：“卑职敢断定。——卑职还认定韩咏南、康仲达都是黑龙会嫌疑，只不清楚与刘飞波、王玉珏何关系，阶秩如何。孟大人此刻即可传命韩咏南、康仲达去梁府议事，犯官则可现场勘破内情，那获贼党文书。”

刘飞波忽然引吭狂叫：“不错，都是我杀的。梁老相公是我杀的，万一帆也是我杀的，杏也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我还要杀你狄仁杰哩。”说罢又大笑不止，两放目空心大、睥睨万的光芒。

“刘飞波，你从实招来。你是怎样残杀梁老宗伯的？”狄公大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