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心内暗喜，将嫪毐先阉再杀，的确更能解恨，好主意！好，李斯，你就慢慢折腾吧。记住，一定要慢哦，你要是快了我跟你急。嬴政心里如此想，嘴上却赞：“客卿明法理，寡人受教。”

赵姬走过去，狠狠地打了男孩一个耳光，训，叫你胡说。

第三节弑弟

话说回来，李斯这一番，虽然为嫪毐延了几个月的寿，却也平白让嫪毐多受了几个月的活罪。

李斯知，嬴政心中还是有些不，得让他先尝到甜，消消他的气。于是：“臣也无它计，惟循法而为。臣请举一例言之：嫪毐当日犯法，依律当施腐刑，赖相国庇护，苟得幸免。然而法之所在，虽久必治。臣必追究前事，先治其当腐之罪。而嫪毐之罪多也，一罪必得一治，殆同此类。嫪毐之党羽，臣也皆将如此施为。”

在人的一生之中，难免会遭遇背叛。有些背叛，让人觉得可笑。有些背叛，让人觉得可耻。有些背叛，让人觉得可怜。而有些背叛，却让人到彻骨的寒冷。赵姬的背叛，不同于宗室的背叛，也不同于成蟜的背叛。惟有赵姬的背叛，能够击碎嬴政的心。毕竟，赵姬是他的母亲，是生他的那个人，是养他的那个人，是必须他的那个人。

看着赵姬那日渐衰老的容颜，嬴政竟不知说什么才好。让嬴政伤心的是，赵姬居然那么害怕他。赵姬蜷缩着，睛里着泪，像是一只受到惊恐的小动，乞求他的保护，乞求他的怜悯。生活是如此的真实和残忍，即便他是秦王，却也无法万能。他既想她、怜她，却又想狠狠地报复她、伤害她。而这两行为，就像鱼和熊掌，岂可兼得？

大郑。嬴政还是来了，他面对着他的母亲。他以怎样的份降临？是作为秦国的国君，还是赵姬的儿？是作为复仇者，还是债权人？

家。而在法家的系里，君王的地位，是于社稷，更于民的。所以，嬴政此问，让李斯左右为难。嬴政好比是给他饭吃的堂，法则好比是他混饭吃的饭碗，两边都抛舍不得、得罪不起呀。

男孩不了，嚷：阿母，你撒谎。你说过，我是世上最漂亮的孩。

嬴政看着两个男孩，苦涩地笑，真漂亮的孩。又问赵姬，母后，当年的我有这么漂亮吗？

李斯微一沉，：“君所以尊者，法令也。令者，言最贵者也，法者，事最适者也，令贵而法适，所以君尊也，君尊则国安；令贱而法轻，所以君卑也，君卑则国危。是以，凡国博君尊者，未尝不重法，至于令行禁止于天下。夫生法者乃君，守法者乃臣，治于法者乃民，君臣上下皆从法，此之谓大治。民一于君，事断于法，国之大也。吾王问吾王与法孰贵，实则问吾王与吾王孰贵，恕臣鲁钝，不能答也。”

嬴政颔首，对李斯的答案颇是满意。李斯趁打铁，于是继续鼓推销自己的学说，：“臣昔日就学于荀老夫门下，夫言及秦制，以为佚而治，约而详，不烦而功，治之至也。秦昔日僻西方，地小国弱，何以能致乎此？孝公商鞅变法之功也。自孝公至今，秦已历六世，法一而固，民可知之，民可信之。历代先王，任法而不任智，不引绳之外，不推绳之内，不急法之外，不侵法之内。遍观天下，惟秦能刑过不避大夫，赏善不遗匹夫。法之所加，智者不能辞，勇者不敢争。此乃秦国所以大于今、六国俯首而莫敢抗也。”

嬴政可以将嫪毐委托给李斯照顾，但是太后赵姬这边，却只能由他来亲自料理。自从嫪毐兵败被擒之后，赵姬就一直被禁在雍城大郑内，大门不许，二门不准迈。两个年幼的儿还陪在她的边，他们成日嬉戏打闹依旧，浑不知天已经塌了。他们偶尔也会问起阿父怎么不在，赵姬总是糊应付过去，转却已是泪如雨下。

然而，也正因为赵姬是他的母亲，嬴政才会格外愤怒。他已经在自己的冠礼之上，让赵姬尽了丑。但这只是杯车薪，远不足以消弭他心中的三昧真火——怒火、妒火、恨火。

廿载荣华今何是？仿佛南柯一梦中。过去的得意和乐，已是那么遥不可及，似乎从未发生，却又更惨过从未发生。她曾陶醉在幸福之中，在显摆自己尊贵的同时，却又假模假样地对自己的尊贵加以抱怨叹息。她以为可以一生一世这样活下去，又怎会想到将有今天的情形现？暴风雨必将来临，谁能救她？谁能救她的两个儿？谁能救嫪毐？没有人可以。

男孩哇哇大哭。赵姬也不安，只是偷去看嬴政的表情。嬴政笑了，

赵姬颤抖着回答：这两个陋小儿，哪里能和我王相比？

武士已经把赵姬和嫪毐所生的两个儿带了过来。两个小男孩很是害怕，哭着要向赵姬奔去，却被武士死死抓住。

嬴政：“客卿所言甚善。寡人愿闻，客卿如何治嫪毐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