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忆起过往

日偏西。

屋里只有续断公子与朱砂二人，昨夜朱砂与阿离小家伙睡过的那间屋子。

朱砂坐在床tou边的那张竹编小凳上，续断公子则是坐在她对面。

续断公子面上不见了他寻日里的温和与如chun风般的浅笑，他的面se很沉重，目光很严肃，便是语气与声音，都是低低沉沉的。

“小砂子。”续断公子语气沉沉地唤了朱砂一声，是“小砂子”，而不再是“姑娘”

“小砂子…”朱砂轻声重复着续断公子对她的这个称呼，而后问他dao“敢问公子，我的名字是否是朱砂？朱砂se的朱砂。”

“是。”续断公子给了朱砂肯定的答案，却不给她多问什么的时间，而是继续问dao“我可以给你两zhong选择，一，由我将我所知dao的关于你的所有过往告诉你，二，由你自己来想起，但——”

“你若选择第二zhong，你将要承受你无法想象的shenti上乃至心神上的痛苦与折磨，而若你选第一zhong的话…”

“我选第二zhong。”还未等续断公子将话说完，朱砂便说chu了她的答案，毫不犹豫“就算要承受无法想象的痛苦折磨，我也选择我自己想起所有的一切来。”

既可以选择，那她的过往，便由她自己来想起，哪怕要受上炼狱般的折磨，她也愿意。

“你…”续断公子yan波微动，那双向来温和的yan睛里浮上了nong1nong1的哀伤与疼惜“你确定吗小砂子，倘若我一旦开始，你纵是想改变主意，也改不了了。”

“公子，我确定。”朱砂的答案依旧jian决肯定，她的yan眸莹亮，仿佛她稍后要承受的不是苦痛与折磨，而是要去往一个mei好的地方似的。

“罢，既是你的意愿，便随了你，但我有话需你必须记住。”续断公子的yan中重新被严肃与冷沉覆盖。

“公子请说，我…朱砂定将谨记。”

“一，稍后从你服下我给你的药开始，你会有整整两日只能躺在这床榻上动弹不得，这两日里，你不可进食，亦不能饮水，你甚至会痛苦得有可能连声音都发不chu，若你承受不住，你可向我连续眨上三次yan睛，我便会立刻停手，但我一旦停手，便不会再继续，届时就算你还什么都想不起，我也不会再帮你。”续断公子定定看着朱砂的yan睛，此时的他已不像是那个温run如玉的公子，而像是一个有血有rou但却无情的大夫，有着无双的医术，却没有丝毫悬壶济世的心，冷得就像他脸上的那半边银面ju“你可记住了？”

“朱砂记住了，公子放心。”

“二，你若反悔，现下还来得及。”

“朱砂绝不悔。”

“…你意已决，那便到床榻上躺下吧。”续断公子声音沉沉。

“公子，朱砂还有一不情之请。”朱砂在床榻上躺下前对续断公子dao。

续断公子gen本就未问朱砂是何事，像是他已知dao她想要说的是什么一样，dao：“那个孩子你不用担心，放心吧。”

“多谢公子。”朱砂朝续断公子微微躬了躬shen后才脱下鞋子，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朱砂躺到床榻上后不再看续断公子，而是看着布满了尘灰的帐ding，双手jiao握着放在小腹上，握得jinjin的。

她很jin张，不过是未表现在面上罢了。

她不看续断公子，续断公子却是在看她，看了许久许久，看得chu了神，也看得想起了许多往事，huan喜的，悲伤的。

朱砂的双手愈握愈jin，然她并未cui促续断公子，也未看他一yan。

她只是在等。

就算她心中再如何急切地想要想起，她也仅是安静地等，就好像她知dao他喜huan谁多话或是cui促一样。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才见得续断公子将手移到lun椅左手椅把的下方，用手指朝上用力一an，那有一寸半厚的椅把便突地变长了——椅把里的暗格朝前方伸了chu来。

这小小的暗格里，竟还放着一只小小的锦盒。

只见续断公子将这只小小的锦盒从暗格里拿chu来，打开了盒盖上的铜扣。

锦盒里有一颗如成人小指甲般大小的药wan，shen绿se的药wan。

只有一颗而已。

续断公子伸过来的手在这小锦盒边顿了顿，而后才将这颗shen绿se的药wan拈起，递到朱砂嘴边，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又终是chu声dao：“han在嘴里，han化了再咽下去。”

朱砂没有张嘴，而是抬手来接，续断公子没有执意要喂她，他只是将这颗墨绿se的药wanjiao到了朱砂手里。

而当朱砂正要将这颗药wan放进嘴里时，续断公子却又忽地伸过手来挡。

朱砂抬眸看他。

续断公子迟疑片刻，才稍稍收回手。

这颗药wan，全天之下，只有这唯一一颗而已，然就连这唯一一颗药wan，他原本都没有打算zuo，往后，也不会再有，就像他当年本不愿意zuo忘情丹一样。

本不愿意，终还是zuo了。

忘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