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拂风,带起薄纱幔帐轻轻飘荡,如瑾笑笑“贺妈妈还真是个通透人,跟祖母那边透了话,还知道回头找我不露声色邀功请赏。”
碧桃扑哧一声也是笑了:“那么姑娘要不要允了她请求,把她家闺女调到身边来啊?”
如瑾道:“她这么伶俐,想必生闺女也能得用。正好等青苹升了一等,我身边就有两个二等丫鬟缺了,给她闺女一个位置倒也无妨。如今母亲开始管家,人事调配起来方便多了,想调个人到身边不是难事。”
说着又想起什么,道“明儿得提醒母亲把幽玉院不妥当人都清出去,咱们院里也得开始清理了,你着紧些。”
“姑娘不怕动作太大惹老太太不高兴么?以前您总说先把这些人看紧了,慢慢处置。”
如瑾用扇柄点点她额头:“糊涂。以前怎比现?现是祖母厌弃了那边,也知道那边阴私手段,连南山居都清理了一批人出去呢,咱们这边动手她自然不会说什么了。”
“那奴婢明儿就开始处置那几个贼眉鼠眼家伙。”碧桃眼珠转了转,又试探着问:“姑娘不准备升翠儿做二等么,倒要贺妈妈闺女补进来?”
如瑾扇扇子手一停,转过头来注视她,笑了:“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碧桃本是侧坐床边脚踏上,闻言一惊,立刻跪了下去:“姑娘别生气,奴婢没有别意思。”
厚纱罩内烛光如豆,映如瑾清黑眸中似是夜波里月“无妨,既然说起这个,我就把话跟你说开。”
床铺被躺得温热,且有汗水潮湿,如瑾索性坐起身来“我以前就说过翠儿我不会大用,如今也是这句话。即便她殷勤小心,即便她曾供出了红橘和柴记典坊大大有功,但这个人不妥当,见风使舵,忘恩负义,她为了讨好我能供出红橘,焉知日后不会为了讨好别人而出卖我?”
“所以,碧桃,你记着,我肯忘记以前事而视你为心腹,不是因为你对我多好,做事多灵巧,而是因为你心底赤诚。”如瑾很认真地看着床边跪着丫鬟,推心置腹“所以你不必怕我,有话直说,有求直言,我即便不能允你所求,也不会怪你妄言。就像——你现想求我不要重用翠儿,根本用不着拐弯抹角试探,直说便是。”
碧桃脸颊涨红,垂首低声:“是奴婢糊涂,愧对姑娘。那…那奴婢就斗胆求一句,翠儿…撵了她行么?她每日里只跟奴婢作对,弄得奴婢都不好管教院中其他人了。”
如瑾一笑,立刻应了:“当然可以。你是这院子里一等大丫鬟,我就给你一等权力。我现就告诉你,明日清理院子,不仅可以处置背叛了我人,也可以处置和你作对人。你要管住她们,让她们服服帖帖听命于你,这样你才能游刃有余为我做事,谁拖了你后腿,就是拖了我后腿,你自处理,不必姑息!”
一席话说得碧桃脸色红,却不再是惭愧之色,而是满满激动。“姑娘看重,奴婢一定心力,绝无二话!”她跪地上端端正正磕了一个头。
如瑾挥手让她起来,又叮嘱道:“只是还要提醒你一句,处置底下人,不必将每一个对你不敬都拽出来敲打,只要杀鸡儆猴,拿一个出头椽子立威,其他人自会心惊折服。如何恩威并施,这个分寸你自己把握。”
碧桃用力点头:“奴婢谨记,若有不妥当处,请姑娘随时提点。”
如瑾又道:“翠儿毕竟曾经有功,遣走她时给些银子,免得她失了差事家中艰难。还有那个配梳头水婆子,且留下,只让那边以为我还她们谋划之下,免得又生别事,不好防备。”
主仆两人又絮说了一会,如瑾困倦上头,遣碧桃过去睡了。因为心情放松,一觉好眠,再醒时已经是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