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姨娘当时可一旁?是否看见那传旨人脸色如何?”
贺姨娘想了想“似乎面色如常,没见有什么异色。”
如瑾摇摇头,知道自己多此一问。传旨内侍虽不是什么高品太监,但也需历练一番得了上头赏识才能接此差事,岂会让人从脸色上揣摩出什么内情来,自然都是千篇一律死板面孔。
若不是外面阴天下雨,此时已经是初晓天明时候了,早朝想必已经开始了许久,父亲该是已经入朝。
她想起凌慎之纸条,又想起父亲不肯请御医推三阻四,以及来京这些日子一直迟迟未到圣意,心便渐渐沉了下去。牵连了天家之事总不会有什么好处,此番功业来得太急太虚幻,若是没有内情反而怪异了。
只是这内情到底是什么,又会给蓝家带来什么样福祸,如瑾紧紧攥着袖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父亲入朝会发生什么呢?
也许蓝家上下所有人里,也只有她明白什么叫天威难测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息之间天地变换。潋华宫里那个深秋早晨血色渐渐弥漫心头,那一次,也是大约这个时辰发生事情…
如瑾看向外头依旧黑沉沉天空,忐忑不安。
“姑娘…侯爷不是不惦记太太,临走时还曾问起,这不还打发我过来伺候。”贺姨娘看如瑾脸色不好,误会她是为蓝泽凉薄不悦,直接扯了个谎。
如瑾苦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回内室去了。
她没有什么办法,唯有等。等母亲醒来也是等,等父亲那边传消息也是等,父母两人事她全都插不上手,她只觉自己力量实微薄得很。
…
皇城,外宫,天玄殿。
恰是大朝会日子,除了每日上朝议政内阁大臣和几位重臣之外,文武百官也都悉数到场,京里只要够品级全都冒雨站殿外广场,按着文武分列两边,依照衙门和品级一个个顺次排开。
夜雨未停,天光不亮,却没有一个人抱怨,无一人撑伞,俱都垂手站着,偌大广场上黑压压一片人,却是鸦雀无声。
百官之外,两列内侍提着琉璃宫灯伺候侧,照亮一方天地。从高高御阶上朝下望去,能看见明晃晃两道灯火笔直延伸,璀璨夺目,这飘雨昏暗之中显光亮。
皇帝站九龙阶高一层,锦绣龙袍,冕冠高耸,头顶上是明黄色蟒龙华盖,十二盏大琉璃灯映照之下金光辉煌。
这种朝会本不是议事用,只定期让百官过来感受一下天威,唱礼行礼毕,略微训几句话,也就散了。然而今日却是不同,冗长繁杂礼节套路走完,唱礼官却未让百官散去,而是站玉阶之上又喊了一嗓子:
“襄国侯入朝觐见——”
底下一溜随礼内官跟着高喊“襄国侯入朝觐见——”
一声一声通报下去,传到天玄门外,全套礼服蓝泽精神一振,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走进宫门。
两道璀璨琉璃光阵,雨水中肃立百官,以及远处明晃晃那一团光亮,高高上,却又似触手可及。蓝泽甫一走进天玄殿外广场,就被眼前这样场景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