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姨娘转目看看小露笃定神色,心中一动,拿起小人对灯仔细看了两眼,一用力,将小人身上精美袍子扯了下来。
哧一声轻响,再看时,那小人身上真有字,原是被衣服挡住了。“侯爷您看。”董姨娘脸上喜色一闪,慌忙隐去。
蓝泽没注意到她脸色,只被布偶身上朱砂色字迹吸引,眯着眼睛对灯细看。
二老爷蓝泯一脸惊疑和惶急,布偶和女儿脸上来回端详,似乎还摸不准状况,也怀疑蓝如璇。蓝如璇顾不得父亲如何,提心吊胆盯着小人,惊怒非常。
蓝泽动了动嘴唇,将布偶上字迹念叨出声:“…庚辰年…六月二十日…”
一念到这里,蓝如璇已是摇摇欲坠,焦急嚷道:“伯父!祖母才办过寿诞,她生辰阖府上下哪有不知道,不能因此笃定就是侄女做呀,一定是这小婢子故意所为。”
蓝泽却是冷笑了一下,紧盯着布偶“旁人都知道老太太生辰日期,可除了至亲人,谁知道她老人家出生准确时辰。你自己看,几时几刻都写得清清楚楚,你自己看!”
蓝泽一怒之下,从董姨娘手中一把抓过小布偶,甩手朝蓝如璇脸上扔了过去。人偶上扎着银针透出尖头来,恰恰划蓝如璇额头上,将她额心划伤,渗出血迹。
“大哥你怎能这样…”蓝泯忍不住出声。
蓝如璇却呆愣地,似乎也不知道疼,怔怔眨了几下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弯下身来,她将掉落地布偶捡起,放灯下仔细观看上面朱砂小字。
“这…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我写,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她嘴里喃喃念着,终于支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坐了地上。董姨娘低头看看她,弯身将手中拿着布偶衣袍摆她面前,又默默退开站回蓝泽身边。
夜已经深了,窗棂被月亮投了浅浅影子窗台上,一点一点偏移。然而屋中没有一个人有困意,惊愕,愤怒,怨恨,欣喜,俱都提着心睁着眼。
屋中有一种沉滞气息暗暗流动,将每个人都胶里头,谁也逃不出去。唯一区别,就是各自喜怒心情不同罢了。
如瑾一直站窗边角落里,时候久了,腿有些僵硬。脚上绣鞋也还是夏日薄锦所制,石砖地上凉气隔着脚底透进来,她觉得很不舒服。但是她并没有挪动,也没有找椅子坐下,就一直那么静静站着观看眼前闹剧,因为她知道,比她不舒服难受大有人。
襄国侯蓝泽似乎是激动得太厉害,气血上了脑袋,将东西摔蓝如璇脸上之后就重重靠了椅背上,半合着眼睛喘气,保养完好胡子一抖一抖,被气息吹乱了光滑形态。
“侯爷您消消气,您别为了不值当人气坏了自己呀!一家子老小都指望您呢。”董姨娘低声劝着。
蓝如璇听见她嘴里“不值当”几个字,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贺姨娘拿了帕子抵住心口,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往日看着大姑娘是多么娴静端庄,却原来…是这样狼心狗肺,阴毒蛇蝎卑鄙小人。”
“你住口!”蓝如璇脸上皮肉抽搐,恶狠狠瞪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