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撤凳子,做得殷勤而顺溜。
“姨娘辛苦,坐下来用饭吧。”如瑾回里屋歇着去了,临走时扔下一句话,佟秋雁松口气,赶紧福身相谢。
但是几个丫鬟都跟着进了里间,剩下荷露菱脂两个小侍立饭桌旁,木木,谁也不上去给她搬凳子。佟秋雁看了看四周,见坐墩离着自己都很远,似乎主动去拿不太合适,如瑾坐过椅子又不能逾矩去坐,终只得站桌边盛了半碗汤,吃了两口菜,象征性地用过早饭,很撂了筷子。
然后走到里间门口,隔着垂地绣帘朝内道谢:“多谢蓝妃赐饭,妾身感激不。”
“不必。”如瑾声音隔着帘子透出来,轻飘飘,像天际“没事便走吧。”直接逐客。
佟秋雁咬了咬唇,赔笑道:“妾身还有事相求。”
“说。”
佟秋雁暗暗吸口气,忍了不,央求说:“方才竹春姑娘发落了春芳,妾身那里没人,想讨蓝妃一个恩典,允许妾身去找管事挑几个人来。”
如瑾就问:“你是拐弯告竹春状,还是真想挑人,说清楚点。”
佟秋雁被噎住,忙说:“妾身没有怪怨竹春姑娘意思!是真想挑人。”
吉祥忍不住插言,含着怒意:“佟姨娘,蹬鼻子上脸这种事,做惯了是不是就没羞耻了?各处丫鬟哪个不是管事们分,就连王妃和我们这里都没挑,你问问荷露菱脂,是我们要她们,还是上头分?你倒要逾矩挑拣起来!”
“妾身不知这个规矩,妾身…知错。蓝妃分给什么人,妾身就用什么,不敢挑拣。”
一语未了,就听如瑾温温柔柔笑:“佟姨娘,你且听清楚,不是我分给你人,是管事们负责,或者你可以去找王爷。”
“…妾身失言。”佟秋雁除了告罪说不出别话。
短短几句对话,她真是领略了什么是直接尖锐。经过了昨晚和今晨,她终于知道,原来一直温和有礼如瑾,一直和妹妹脾气相投如瑾,并不只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纯善。
“下去吧,以后没事不用来了。”
佟秋雁心中一紧。
果然,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以后就不是同乡故交,而是冷冰冰侧妃和姬妾关系了么?
但是,总会走到这一步,或早或晚,自指婚圣旨下了之后,她们就注定不能再做姐妹朋友,不是么…
不再是姐妹,侧妃和姬妾相处之道,自有规程。
“蓝妃,您是要和我们生分了么…”她稳定心神,很想出了主意,提裙跪帘外,先是轻声细语,继而慷慨激昂“妹妹还锦绣阁没有回来,妾身也不知道她怎样了,可昨晚她事…妾身实是无能为力,不明白为何突然被提了姨娘!我们姐妹和蓝妃相交多年,若是因为这件事损了情意,妾身宁愿不要这个名分,宁愿给蓝妃端茶倒水做奴婢,您且等着,待王爷回府,妾身这就去回了王爷,再不要什么姨娘位置,并且立刻把妹妹送回老家去!”
帘内半日没有动静,连丫鬟走动端东西声音也没了。佟秋雁伏地上,几乎忍不住想掀开帘角窥一眼。可她不敢,只能静静跪着,老老实实等着。等着听如瑾到底作何答复。
如果,如瑾顺势接受她歉意,以后两人自然还能正常走动。即便不能亲厚如昨,到底也可维持姬妾之间体面。
如果,不接受呢?
她惴惴地想,惴惴地等。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腿都跪麻了,细微环佩声才轻轻响起,有人朝外走来。她提心咬着唇静候,须臾帘子掀开,是如瑾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