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山鬼舞(3)

在楚国，她曾经无数次与黄歇携手并肩，在这样的一lun明月下，互诉衷情。但此时，天人永绝，只剩下她独自对着这一lun明月，无chu1可诉。

子歇，你魂魄安在？你若有灵，能够看得到我，听得到我的声音吗？子歇，对不起，我负了你，委shen了他人，你能原谅我吗？

我知dao，我原该随了你去，可我抛不下活着的人；我本想代你去齐国，可yin差yang错，为了给你报仇，却踏入了我最厌恶最想逃开的后gong。一步错，步步错，shen陷泥潭再也无法脱shen。

我曾用尽一切办法企图逃脱gong廷，以避免像我母亲那样可悲的命运，不想落到魏mei人那样可怕的结局。可是司命之神yin差yang错，却驱逐着我一步步陷入后gong争chong、为媵为妾的命运。

如今我成了秦王的媵侍，与你yinyang相隔，只怕将来到了黄泉也无法同归。我只能将你shenshen地烙在心底，从此以后不能再提、不能再念，甚至不能再想，可是你在我的心里，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

子歇，我以前只想快意恩仇，结果我对母亲的寻找害得母亲shen死；我想了结与芈姝的恩怨，结果却害了你；我想为你报仇，结果让自己陷入绝望，还险些害了小冉。对不起，子歇，我错了，如今才明白，再快意的恩仇也比不上为生者的忍耐和保全。

子歇，我心里很苦，你可知dao？自父王驾崩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够chong着我、爱着我、庇护我，叫我无忧无虑。我本以为可以与你比翼双飞，可是你中途折翼，我如惊弓之鸟，再也没有独自飞翔的勇气。如今，却有人为我撑起一方天空，让我不再孤苦挣扎，惊惶liu离，我竟开始依赖他的羽翼了。子歇，我甚至害怕我快不是自己了。子歇，子歇，我怎么办？我一个人已经没有力气逃开了，我快要真的辜负你了。子歇，你在哪里？你今夜能入我梦中给我支持吗？

这一夜，黄歇没有入梦。入gong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梦到过黄歇。她不知dao从今以后，还会不会再梦到他。可是她却知dao，不guan经历了什么，黄歇是她心中永远不可chu2碰的伤痛。

月光如水，不guan远隔多少路。

此时东胡的营帐中，黄歇静静地倚在树下，看着天上的一lun明月。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直来到黄歇的shen边。那人蹲下，却是一个dai着彩se羽冠、一shen宝石璎珞的胡族少女。

那少女的脚步如同chun天的小鹿一般轻盈，笑声却如云雀一般清脆，但听得她笑dao：“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在帐篷里tou躺着，非要chu来看月亮！

月亮在天上，天天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看的？”

黄歇淡淡地dao：“不一样，今夜的月亮，特别地圆。”今夕何夕，千里之外，她可安好？

那少女咯咯jiao笑：“唉，你们南蛮子就是讲究多。对了，你上次念的那个什么辞的，你再念给我听听？什么兰汤啊彩衣啊…”黄歇无奈地纠正她：“是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这一段是说云中君的祭辞。

那少女拊掌笑dao：“正是正是，你念这些的时候，当真是叫人喜huan。”说着，她也坐了下来，倚在黄歇的shen边，也抬tou看着月亮。

黄歇轻叹一声：“公主，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那少女嗔dao：“你都问了多少遍了，你以为伤问问便能好吗？你可知dao，我把你从战场上救回来，你如今能够活下来，便已经算是命大了！”

黄歇长叹一声：“我知dao，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急着去zuo。这件事，比我的xing命更重要。”

那少女问dao：“什么事？”

黄歇dao：“我要早些养好伤，去找我的未婚妻。”

那少女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什么未婚妻，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黄歇，难dao你真是个铁石心chang，我怎么都焐不热吗？”

黄歇叹息：“公主，你对我有救命之恩，黄歇不胜gan激，若有机会自当报答。可是，情之为wu，不可相qiang。”

那少女的yan睛顿时红了，她愤怒地指着黄歇dao：“我要你什么报答，你拿什么报答得了我？我为了保你，早早从战场上撤退，白让义渠占了大便宜，让儿郎们白跑一趟，枉费了他们liu汗liu血，还惹了我阿爹动怒。我救你回来的时候，你几乎就是个死人，只差了一口气，躺在那儿几个月，都是我亲手服侍你穿衣吃饭…你现在翻脸不认人，你、你对得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