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瞧我这老胡涂,怎会忘了这个东西?”起身走向屋角,在几只坛儿、罐儿间翻找半晌,拣出一个破烂的纸包,递在李逍遥手里,道:“这是我藏了几年的雄黄粉。
这东西最能辟毒驱蛇,你们带了上山,说不定会用得上。我老了,不中用啦。你们若能找到隐龙窟,救出晓慧,就教她…教她到这里看看,看我这老头子是不是还活着。唉,半年啦,就只怕…只怕她…唉…”说着连连叹气,躺回草堆之上,不再说话。
林月如眼圈微红,看看张老汉,又看看李逍遥,双手合什,喃喃地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但愿晓慧妹妹平安无事,这老人家能一家团聚,多福多寿。阿弥陀佛…”
炭盆里火焰渐弱,扑扑扑地跳了几跳,终于熄灭,茅屋里登时一黑,只盆中的余烬一闪一闪,发出暗赤色的光华。
过得良久,林月如鼻息渐重,靠着墙壁甜甜睡去。李逍遥久久不闻张老汉声息,侧头向他看去。黑暗中只见他两眼不时眨动几下,依旧毫无睡意,似乎在默默地想着心事。
次日一早,二人辞别张老汉,顺着山势一路向上走去。这涂山绵延数百里,峰谷相连,极处足有千丈以上,二人虽已行了一日,却也仅过山腰。
但凡高山峻岭,气候大多变化无常。那山脚处林木茂盛,暖如阳春,待行至山腰,空气渐渐稀薄,气温陡降,罡风吹袭之下,草木都较平原处低矮了许多。
中午打尖时,已捉不到像样的鸟兽,二人只得掏出干粮啃吃。林月如不惯受苦,只觉干粮又冷又硬,粗砺难咽,不免微有怨言。李逍遥听得有气,冷冷地道:“咱们忙着赶路,自然没工夫讲究吃喝。你若吃不得苦,现下后悔还来得及。”
林月如笑道:“你不用向我挑东挑西,我明白你的心思。眼见去西天的路已走了大半,佛经指日便可到手,你想过河拆桥,对不对?哈,明白告诉你,想也别想。”
狠狠咬了一口干粮,又道:“瞧你那凶巴巴的样子,哼哼,就只会冲我使威风。我问你,假如这一次是我给蛇妖捉了去,你会不会也这样着急?也这样片刻不敢耽搁,巴巴地赶来救人?”李逍遥无心回答,低低的“嗯”了一声。林月如道:“嗯是什么意思?我瞧你不但不会心急,多半心里还要暗暗欢喜,庆幸身边从此少了一个讨厌鬼。难道不是?”李逍遥皱了皱眉道:“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灵儿的父母俱不在身边,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怎能坐视不理?我这样心急,也不过是可怜她的身世罢了。”吃完最后一口干粮,拍拍衣襟,站起身来。林月如仍端坐不动,仰头看着他道:“我就不可怜么?”
李逍遥道:“你家里吃穿不愁,又有爹妈疼爱,有什么可怜?”林月如给他说得没话,气道:“好罢,说来说去,总之是我没理!”
其实她生身父母一夜双亡,眼下只怕比赵灵儿还要可怜十倍,只是她自己尚还蒙在鼓里罢了。李逍遥想到此节,心中顿时一软,正待温言安慰几句,林月如已是大发脾气“咚”的一声,将手中半块干粮远远掷开,大声道:“我的腿快要断了,再也走不动啦!”李逍遥知她故意耍赖,忍着气道:“你且挺一挺,咱们再走一刻,到前面找个地方歇息。”
林月如怒道:“你听不见么?人家的腿断啦,怎能再走一刻?”李逍遥哼了一声,不再理她,转身向上行去。行出不远,只听身后脚步声响,林月如快步赶上,侧头向他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