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全力帮助我啊!千万别让我白欢喜一场!若是那样,你倒还不如从来就不要告诉我的好!”玉纯道:“表妹,只要你自己下定决心,尽管放心在家等我的消息好啦!”
待文菲娘进屋时,纯表哥转了话题,问起表妹新近又作了什么新诗?说好些年不曾读了,这会儿很想再看看。正好,堂屋的条几上有一本文菲平时常看的《李易安词选》,书里夹了两张小笺,文菲抽出来递过去道:“这两首是我新近填的。你愿看就看,只是别笑话我就是了。”
纯表哥拿起来,细细地读着,不禁连声赞叹起来:“表妹!你的词风比过去更凄冷孤绝了。句句皆是因情而发,故而毫无造作之嫌,读起来令人觉得格外清丽婉约、口角留香。”
“表哥出去几年,嘴学巧了,会哄人啦!这不过是胡划一通,借以打发时光罢了。哪里就说得上清丽?又岂敢奢谈什么婉约?还‘口角留香’哪,真真让我汗颜!我闷在家里,成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快变成一个呆子了。你这般哄我,我倒还当成真话听呢。”文菲笑道。
“我真的是打小就喜欢你的诗词文章。像什么‘落红已是春尽,此恨不关风雨’啦,‘一夜伤心风雨冷,落红垂泪两无知’啦,还有什么‘独坐花荫下,抚弦待月归’啦等等清奇凄婉的词句,我至今都不曾忘却的。”玉纯道。
“快别再笑我了!统不过是仿制所得,全是少年时代的胡作非为。如今你还提它?真让人羞愧死啦!”文菲红着脸儿一面笑、一面说。
直到这会儿,玉纯才重又看到了表妹童年的一些影子来。
玉纯反驳道:“就算是仿制,也一样能成为好诗佳句的。殊不知古往今来,有多少大学问家又何曾忌讳过仿作的?只要用得入情、仿得精妙就算是佳句。你看,宋词上一句‘庭院深深深几许’,古人整句套用的又何止一两个?王子安的‘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八个字,今人借代的又有多少?”
这时,他又有意对舅妈说:“妗子舅妈,我这些年在外面,也算是长了些见识。可是,在女子中,像表妹这样有才的女子真是少有。她若生成男子,在我们这茬儿人当中,真没有几个能比得上的!混到这会儿,若说武略,至少也能像舅舅当年一样,混到了营长、团长;若论文韬,也早该在政府任个什么五品、六品的官职了。”
文菲娘听了这话,眼圈儿一时就红了起来:“不是我夸她疼她,这孝顺上是不用说的了。只可惜她生了个女儿身,这就先命薄了一半。又加上没了她爹,这还不说,更难的是又没了男人。没了男人倒也还是有限的,最苦的是她连一男半女也没有留下,竟比我还不如呢!”说着,满脸的泪水滴滴嗒嗒地坠落下来。
文菲听母亲说到此处,禁不住一时也滚下泪来。
玉纯见状,赶忙又道:“舅妈也不必为此难过。如今这年月,可不比过去的年代了。你不见,现在到处都是在倡女权、行新政的?我在外面,见到人家那里好些女子,有的在政府做了不小的官员;也有的干脆就在军政府当了女军官,骑马打枪和男人一样在社会上做大事、挣钱养家,神气得很呢!其实,凭我表妹的才学,我看,终究也会遇上出头之日的。”
文菲娘拭着泪道:“话是这么说,可女人毕竟还是女人呀!况且又是在这么个穷山窝儿里,哪里会有什么出头之日呢!我知道,你不过也是宽宽我和你妹子的心罢了!嗳!为她,我这心肝肠子不知都碎成几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