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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天穹的回响(7/7)

,仿佛时时刻刻都在炙烤他,烤干了他的血液,烤焦了他的肌肤,烤疼了他的肺腑。他做过各种各样的梦,梦到一下和白洁骤然相遇,他笑着醒来;更多的时候梦到可怖可怕的事,他一把掀开被子,起床走来走去。他宁愿把苦痛深埋胸中,也不愿把苦痛宣泄人前,他尽力在回避着人——包括梁曙光。不,不是这样,他像一只搏伤的猛兽,他要默默添干心上的伤痕血渍,他时刻准备再驰骋原野,猛烈出击,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搏击的对手。

今天下午庆祝大会会场上那激动人心的一幕使他难忘。

他为梁曙光寻到了弟弟梁天柱而高兴。

可是,当他把部队从狂欢的激流里带回营房,他检查了值星官,检查了岗哨,自己一个人走回住舍时,他却被一种异样的孤独感攫住。每次出营房,进营房,陈文洪、梁曙光都是形影不离,而今天剩下他一个人了。是的,他确实为梁曙光高兴,不过这高兴转回头又刺痛了他的内心。梁曙光总算找到了弟弟,白洁可一点线索也没有。他有一桩不敢想、也十分不愿想的事,思路只要一转近它,他的头发根就炸起来,心就进了冰窟。

他不能自己沉落。

他知道自己必须挺住。

他想问一问梁曙光,老母亲到底怎么样了,可是他又不能在这时闯到梁曙光房里去,因为两个兄弟正在亲密倾谈,虽然只是一壁之隔,他只好熬受住黎明前的寂寞,凝然不动,想着,想着…

梁曙光和梁天柱是亲兄弟,可是相处时间很少。由于妈妈日夜不停地浆浆洗洗、缝缝补补,还养不活一个曙光,天柱从小就送到鄂西老家姨母家里,任由他风里雨里生长。到曙光出走,天柱才回到母亲身边,当路工,当司炉,当司机。十几年,三千几百个日夜的事从哪儿谈起?曙光急切地问母亲,天柱跟他讲了下面一段事。

那是曙光走了不太久的时候。

母亲在街上和常来家里找曙光的地下党同志相遇,她找到了组织,她平静地说:

“曙光走了,他的事让我接着干吧!”

她利用经常出入富户、洋人家,取衣物、送衣物的方便,担任了地下交通,特务一旦盯紧,她便找个洋人家躲过去,从而避开特务的跟踪。

有一回,轮着天柱上早班,天还没亮就翻身起来。

一看,母亲头枕在手臂上,在桌上睡着了。

蜡烛化成一片溶液,一小根短短灯蕊奄奄欲熄。

一本书,

一张纸,

母亲手上还捏着一寸长的小铅笔头。

她觉得当交通不识字不方便,她悄悄学书识字了。

天柱没惊动老人,吹熄灯,悄悄掩门走了。

后来谈起这事,母亲还羞得脸红呢,拉着天柱的胳膊问:

“你说,望七十的人了,还能识得字吗?”

“怎么不行,我不识字,往后还要娘教我呢!”

母亲笑着打了他手背一下。

风声一天比一天紧了,便衣特务经常来搜查,一时之间,谣言四起。有的说:“梁曙光当了共产党的大官,怕梁家母子俩光景不好过呢!”是的,在江汉引桥棚户那儿呆不下去了,不久,组织上通知转移。母亲还舍不得那个破家——走一步回过头看一眼,说:“怕曙光回来找不着…”到了反饥饿、反迫害斗争的烈火燃烧,风声鹤唳情景下,有一天,组织上让她送一包传单到江汉路一家商号,交给一个人。可是,到了那家商号门前,那里正挤满军警进行搜查。她心里咯噔一声:糟了,关系接不上了,怎么办?她很镇定、很机警,那一带正好是闹市区,她就往人群稠密的地方挤。谁料因为她向内张望了一眼,已被埋伏在路边的便衣特务发现,几个人贼头贼脑,紧紧盯牢她。转来转去,摆脱不掉。那特务打了暗号,从那商号里奔出一批军警向她扑来,她知道她已入罗网,魔掌难逃,她,这个望七十的、又瘦又小的妇女,一下解开衣襟,把藏在那里的一大包传单,敏捷地解开,猛一下往人堆里扔去,她拼着性命大声嘶喊:

“乡亲们!好人们!你们看看吧!乡亲们!好人们!”

她指着蜂拥而来的那些狐群狗党:

“你们的日子不长了,天快亮了,我就是梁曙光他娘,你们抓我吧!杀我吧!我儿子会回来给我报仇的…”

梁曙光听到这里,焦急地抓住天柱两手问:

“娘怎样了?”

“娘被捕了。”

梁大娘,梁大娘,武汉谁不知道有个梁大娘。

她年青时有一头乌黑油亮的好头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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